“姜书嫣，看那边。”林映霜突然上前，指了指另一个方向。
不远处，一众人正浩浩荡荡的过来。那杆旗子，迎风飘扬。
姜书嫣还没有分辨出来，旁边的柳婉词便说的恶毒凄厉：
“哈哈哈哈哈，这是我们琉璃山庄的旗，姜书嫣，你今日死定了！”
姜书嫣皱了皱眉，对林映霜说道：“把她的嘴堵起来，烦死了。”
那道嘶哑到破音的咒骂声音终于消失了。
她看着远处，却发现自己一个人也不认识。于是对林映霜说道：
“你告诉我一下，这里都有谁来了？”
“好。”林映霜说着，眺望远处的人马，“为首的人是柳乾，他身旁是柳大夫人，还有……”
在看到旁边跟随的人时，他的额头突然渗出来汗水，连带着唇也打起哆嗦。
姜书嫣没有听到他回话，便看向他，才发现了林映霜的异常。
他这样子，与那日杀公子六之前，几乎一模一样。
“还有当初折了你的剑的人，对吗？”
旁边的人并没有回答，但姜书嫣俨然已经从他的眼中看到了答案。
但此刻，姜书嫣已经有些体力不支，背后的伤口锥心的痛。
“有江见秋的兄长吗？”姜书嫣问道。
后者摇了摇头，有些艰涩地吐出来一句。
“她的兄长双腿残废，但那里并没有马车，也没有轿子。想来他并没有来。”
姜书嫣再度拉了拉外袍，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没有带来她兄长，恐怕今日这些人来者不善。”
“你怕死吗？”姜书嫣勾唇。
林映霜眼中情绪复杂，良久，他说道：“我不怕死在擂台上，也不怕死在江湖上。”
“只是我就快要等到武林大会了，只差一点。”
他望着远处的风雪，说道：
“三年前来杀我的人，比今日的人还要多。这三年里，我每日都在不停的练剑，练剑，为的就是有朝一日重出江湖。”
“只是没有想到，在所有比我强大的人面前，我都会提不起来我的剑。”
他的目光之中有太多让人看不清楚的情绪，轻轻的说着话，更像是无奈的叹息。
“今日，这一切，都要结束了。”
姜书嫣知道，真正打开一个人的心结，需要时间。更何况，这是三年，一千多天，一千多个日日夜夜的痛苦。
她抿紧了唇，然后对林映霜说道：
“你这把剑，可是一把削铁如泥的宝剑。”
在林映霜不解的目光之中，她缓缓开口，继续说道。
“宝剑自当斩前尘，断旧念，而非为小人所折断。”
“掷剑入云，了却你的懦弱，你的凡心，这才是剑心，助你一往无前的信念。”
“谢谢你，姜书嫣，可是我……”林映霜说着，将脑袋深深地低了下去。
那些人距离这里近一步，他心中的恐慌便会蔓延的更多一些。
那种沉睡已久的情绪再度被唤醒，如同粗大的藤蔓缠在他的心上，逼得他喘不过气来。
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大雪逐渐变成了小雪，零零散散的几朵雪花，粘在她的睫毛，落在她的发梢。
琉璃山庄的旗子近了，柳临轩早已经昏迷了过去，只有柳婉词还在不断的挣扎着。
“来者何人？”姜书嫣提着手中的那一把宝剑，笑的狂狷。
柳乾和柳夫人的目光，却是死死的盯着雪地里那两个人。
看着那两个人眼中莫大的伤痛，姜书嫣笑的越发明媚。
此刻，在这一对父母面前，她是恶人。但纵观事情始末，这恶人，她偏要当。
柳临轩手筋脚筋俱断，又没有得到及时的救治，鲜血早已经将积雪晕染开了一大片红色。
顺着柳乾和柳夫人的目光，姜书嫣叹息一声，轻撩了一下额前的碎发，悠悠开口：
“恐怕你家的大公子，以后就是一个废人了。”
“至于这大小姐，还不知道今日过后，会不会是一个疯子。”
柳乾猛的看向了姜书嫣，两拳紧紧的握起，目眦欲裂。
他咬牙切齿：“你到底是谁，竟然有胆子同琉璃山庄作对！”
姜书嫣却并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突然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她勾唇，笑的凉薄：“看我这记性，差点忘记我是一个半仙了。不如我帮你算算他们的命数？”
然后抬头，故作茫然：“我帮忙替你们琉璃山庄杀了公子六，断了他对你那可怜的武林盟主之位的威胁，你忘记我了吗？”
此话一出，原本跟在柳乾身边的几个江湖之人纷纷将目光投向他。
柳乾厉声打断姜书嫣：“你住口！”
“怎么，你心虚了？当初不是还派人对林映霜下死手吗，敢做不敢当就是你琉璃山庄的行事作风吗？”
姜书嫣一双妖冶的眸子直盯着面前那个男人，仿佛能够窥破他心中所想。
柳乾被她看的心里发毛，但想到了那边不知生死的儿子和此刻不断挣扎着的女儿，心中的怒意被彻底点燃。
“你休要胡言，要杀他们，必有杀他们的道理！”
然后柳乾的视线扫过姜书嫣，又看到了一旁的林映霜。
“你与林映霜在一起，一定是受到了他的蛊惑，才做出这般离经叛道之事。”
他说着，便对身后的人下令：“给我杀了这两个人！”
……
与此同时，江见秋入了京城，刚走到集市上，便皱了皱眉头。
京城她来过，往日的京城，从未有过今日这般冷清。甚至就连道路上的积雪，都没有人清扫。
天色昏暗，马也慢了下来，直到此刻，她才感受到天气的寒冷。
积雪没马蹄，入目皆无人。偶尔有一株白梅，寂寥的开着。江见秋心中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恐怕如今京城的形势，比她想象的还要严重。
可根本顾不了那么多了，她朝着谢小白府上奔去。
但是很快，等她到了谢小白的府附近时，远远的便看到了门楣上面的白绫。
就连门口的两只石狮脖子上面，也戴着白绫。石狮庄严肃穆，给这里更增添了几分凝重的氛围。
江见秋呼吸一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