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这句话之后，江见秋眸中出现了明一丝不知所措。
不知道为什么，她明明知道，姜书嫣并不是那种满腔侠义，满口仁义道德之人，却有些不能面对。
于是，她又看向姜书嫣，主动解释道：“但我当时并未出手，也从未与林映霜有过交锋。我一直处在暗中。”
姜书嫣叹息一声，然后说道：“我知道，我也理解你。你这么做，是为了你哥哥吧。”
江见秋沉默不语，但显然是默认了。
“如今的武林盟主与琉璃山庄的家主交集甚密，为了保住利益，自然会除掉一切潜在的隐患。”
“所以你也不必自责。”姜书嫣拍了拍江见秋的肩膀，“我知道你有苦衷，你哥哥是你的羁绊，所以你不得不听命于人。”
“更何况，这个林映霜还口口声声说要杀了我，刚刚那一椅子，就当给他点颜色瞧瞧了。”
因为姜书嫣的语气轻松，江见秋也逐渐放松了下来。
“谢小白，去把林映霜绑起来。”姜书嫣吩咐道。
“哦。”谢小白揉了揉刚才被林映霜踢的有些发晕的脑袋，认命的起身去寻找绳子。
此时此刻，江见秋坐在瀛洲县最高的房子的屋顶上面，看着下面的万家灯火，眸中有些迷离。
她曾经一提起剑，便忘掉什么正义，什么规矩。她只知道，早一刻杀了那些人，她的哥哥便可以少受到一些折磨。
只有收剑入鞘时，她才会觉得，她是江见秋，是一个人。
她无羁无绊，除了哥哥。但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开始时时担忧起来姜书嫣，生怕那个假半仙有事。
可是这本来就像是一个笑话，他又能有什么事？
江见秋摇了摇头，她都有些搞不懂了，明明只是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合作关系，为什么她的心会乱？
不，不能够乱。
她仰头，烈酒入喉，被呛的眼底晶莹闪动。
“我，是一只只能生活在阴暗地方的臭老鼠，所有的无辜，所有的笑，所有日光之下的一举一动，都是我装的。”
“真正的我，是尘埃，是烂泥，是行走在黑暗中的亡命徒。”
“这张人皮之下，我一定面目可憎吧，呵。去心动一个人，我又有什么资格。”
又是一大口酒下肚，江见秋眸子里带上了醉意。
她看着夜空中一眨一眨的明亮的星星，侧脸异常恬静柔和。
眼底的破碎，心头的苦涩，只有在这个时候，才敢毫无保留的显露出来。
“人生啊，要习惯断舍离，要记得去珍惜。以后的你，不见得过的如同如今期望的样子，所以，把握好每一个当下。”
姜书嫣从屋檐那端走过来，刚好听到江见秋自我轻贱的话语。她微微蹙了眉，出声说道。
行走江湖，沾什么情爱。
江见秋迷迷糊糊之间听到姜书嫣的声音，她仰头，又端起酒壶倒入口中，却只倒出来了最后几滴。
她将酒壶放在了一旁，自嘲一笑：“真是喝醉了，竟然听到了姜书嫣那家伙的声音。”
夜色渐浓，突然吹过来一阵风，又了凉意。
姜书嫣上前两步，坐在了她的旁边，解下来自己的外袍，披在江见秋的身上。
看着她眼底的泪花，姜书嫣心头翻涌出来一阵不忍。
“若你真是为了一个男人这般难过，我都要瞧不起你了。”
姜书嫣这句话刚说完，旁边的江见秋整个身子便靠了过来，随即腰间传来一阵尖锐的疼痛。
她倒吸一口冷气：“喂！你这是要破坏我们的盟约吗？”
这都掐她的腰多少次了！
她虽然是个骗子，但也是有尊严的骗子！
但江见秋的头一歪，靠在了她的肩膀上，说的喃喃的：
“除了在你身边，恐怕也只有在梦里，我才能够这样无拘无束吧。”
“什……什么意思？”姜书嫣揶揄，“你该不会是把我当成了那个男人了吧？”
她伸出来食指，试探性的推了推江见秋的肩膀，但是她一动不动，只有均匀绵长的呼吸声传过来。
看着江见秋即便入睡，也微微皱起来的眉头，姜书嫣点了点她的额头：“何必呢你，放眼江湖，那一帮臭男人哪一个能够配得上你？”
但是回答她的只有夜里微凉的风，还有此间肩膀上传来的分量。
姜书嫣叹了一口气，夜里温度越来越低，江见秋就睡在这里也不是个事。
她抱起江见秋，消失在夜色中。
一轮皎洁的明月之下，屋顶上面的檐角处，静静的躺着一个通体莹白的酒壶。
等到皎月沉下，天边泛起鱼肚白，第一缕曙光冲破天际时，谢小白推门而入。
“老大，出去摆摊吧！”
谢小白说的喜滋滋的，眉梢眼角都是敞开的笑意。
“那个之前的老妇人的女儿不用献祭，被送回来了。我听到有人在打探你呢。”
“哦？”姜书嫣挑眉，“那你跟他们说什么了吗？”
虽然谢小白这么开心，但身上还有蛋黄蛋清，头发也有些凌乱，很明显是被人用臭鸡蛋烂菜叶砸了一顿。
谢小白挠了挠后脑勺，笑的有些尴尬。
四目相对，谢小白说的有些心虚：“我看那些人挣钱不容易，便说你就是个骗子，不如让他们直接借咱们一些银子，等我到了京城就还给他们。”
说到这里，谢小白又愤愤不平起来：“可是他们竟然不信，说什么宁愿给你十两银子，也不会借给我一两。”
姜书嫣眯了眯眸子，看向谢小白的目光也变得关爱起来。
“所以你是不是被砸到了脑子，被揍了一顿，到底在高兴什么？”
谢小白往后退了一步，原本脸上的笑容也突然凝固了。
“老大，你别这么看着我。我这不是高兴以后银子可以翻倍了？”
江见秋走了进来，在看向姜书嫣的时候，神情有些不自在。
但只是短暂的目光交汇，她依旧如往常那般，坐在了椅子上。
“如今瀛洲城里没有多少人拥护公子六了，今日那师爷府的门口，倒是清冷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