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商闷闷地咳了一声，赶紧煞有介事地走开：“是吗？可能你不小心触屏把他给删了吧。”
季明珠瞪圆了眼睛，含糊地澄清道：“不可能！我怎么会那么粗心。”
手机是老公给他买的，他用的可爱惜了。每次走路或者不玩的时候，都会规矩老实地将手机息屏，以免出岔子……好吧主要是有了一次血泪教训。
上次就是去擦宝宝霜手机没息屏，才被老公抓到自己看轻佻男的朋友圈，害得他挨了一顿屁板子。总之同样的坑，季明珠踩过一次就够了，断没有再被绊倒的道理。
顾商领带系好，从医药箱里翻出一盒消炎镇痛药贴拿在手里走过去。
男人凌厉的眉峰高高扬起，找到了刁钻的切入点：“一大早的，你找他干什么？”
许桐，一个总是妄图带坏他家小孩的人，拉黑了他顾商一点都不后悔。
谁让他竟然说出撺掇娇气包出轨的话来，还想给娇气包当小老婆……一点也没把他这个娇气包的正牌老公放在眼里。拉黑一次，算是给个警告。
季明珠放下手机，乖乖把整齐的小白牙刷干净漱完口，才答道：“还不是许桐。”
“我们昨晚被爷爷留了一会，走得晚，宴席也没来得及跟他说上几句话，我还想谢谢他替我说话呢。”
顾商眸光稍敛，戾气暂歇：“这倒是。也不急这一时，去了当面跟他说吧。”
男人稍作考虑后说道：“你上次跟他逛街是去哪儿逛的，下回想出去玩的话带他去鸿光那块吧。看中什么他直接带走就是，记我的账。”
顾商不喜欢许桐，便更不喜欢自己的老婆欠讨厌的人的人情。
不过一码归一码，虽然顾商不太喜欢他，但许家的小少爷似乎确实对娇气包挺好的。
少年从毛巾中抬起脸来，脸颊被摩擦得微微泛红，腮边的发丝被打湿，像被羊奶濡湿了毛毛的小猫咪。
他小声哇了一声：“老公，你认识那里的掌柜吗？”
男人唇角微勾，空着的手抬起，用食指和中指悠闲地掐了一把少年水当当的腮边肉，不怎么严厉的训斥小孩：“好好说话，卖什么萌。”
季明珠：“……”
他哪有啊，老公眼睛是不是有问题。
顾商收回手，轻轻揉搓了一下指尖，似是回味那滑嫩的手感，低声道：“说是认识……倒不如说我是那里最大的掌柜？”
反正都是顾氏的经营圈，账目最终都是流向他的。
季明珠懵了一下，洇红的唇张成一个小小的圆形，对于老公财力的认知得到了一点刷新。
大宁朝虽贸易业发达，国强民壮，但皇亲国戚仍以商为末，并不太插手富得流油的贸易，仍以各税为主。外地豪强进京朝拜的时候，季明珠曾见过最富庶之地的巨贾家的哥儿，生活条件竟是也不比他的弱。
因此，在季明珠眼中，具现化的高楼商街的生财能力看上去是比电脑上那堆晦涩难懂的彩色线条来的厉害的。
少年笑眯眯：“那我先替他谢谢你了。”
顾商冷哼一声，情绪不高。
只闻少年又软乎乎地问他：“那你那大楼里有没有做纹身的地方呢？”
顾商一怔，随即脸色难看起来，厉声：“你问这个做什么，你想在身上划拉图案？”
一想到那些尖密的排针往细皮嫩肉的娇气包身上招呼，男人的表情就严肃冷厉了下来。
季明珠连忙摇头，乖巧地软声答道：“不是的，是许桐有回跟我提了一嘴，说想纹身，还请我帮忙参谋一下绘制什么图案更适合他些。”
少年羞赧地挠了挠脸颊，小声：“我对这些一窍不通的，觉得还是交给专业的人好。”
说罢，少年叹了口气。
其实他不太欣赏刺青文化，毕竟在大宁朝只有犯了滔天大罪的人才会用特殊的草药汁在脸上刺下图纹，实在是不太吉利。但经过他后续的了解，这种文化在当代一些年轻人眼中似乎是很酷的？
就像季明珠也无法理解的许桐的那条美式破洞裤一样，总会有它的受众，所以季明珠不理解但尊重了。
听到不是娇气包自己叛逆想纹，顾商的脸色就缓和多了，脸色那层戾气肉眼可见的淡薄了许多。
他神色淡淡地走前，撕开一贴消炎镇痛贴贴在季明珠昨晚酸痛的手臂上，头也不抬道：“好像没有吧，那块是高档消费区，这种比较小众的店铺我也不清楚有没有入驻。你可以带他去逛逛，如果能入驻那里的话，应当是个规模不小的工作室了，起码比三无小店有保障些。”
说着说着，男人又皱起眉来：“怎么好端端的去搞这个，还要带上你。”
季明珠眼睛骨碌碌地转过去看一眼男人的脸色，好脾气道：“他说我画画好看嘛，说是比较相信我的审美。”
少年小声说着，声音里还带着点不明显的小得意，像被表扬后高高竖起尾巴天线的小猫。
顾商在少年的手腕处轻轻揉着，让药贴更服帖。
“是么，那我的小画家最后给他选了什么样的图案？”
季明珠道：“我没什么想法，这个东西很看个人喜好的啊，不好乱推荐。不过他说他想在脖子上纹一个嘴巴的图案，不知道什么意思。”
顾商手上动作一顿，神情古怪：“嘴巴？纹脖子？”
少年嗯了一声，认真分析道：“脖子皮肤薄且嫩，如果在那里刺的话可能会很痛的吧。”
顾商：“……”
在脖子的位置纹嘴巴的图样，那不就是……吻痕？
他冷哼一声，低沉道：“伤风败俗，你可别学。”
要是真纹了，许家家长追究起来，可别连累了他家小孩。
季明珠乖乖道：“我知道的，不会去纹的，我怕痛呢。而且他也没确定，说不定到时候又改变主意了。”
说罢，少年收回手腕，摸了摸被贴上药膏贴的地方，甜甜道：“谢谢老公。”
男人淡淡的嗯了一声，应下这声称呼。
水龙头打开，季明珠掬了一捧清水，弯下腰身随意地往脸上泼去。黑茶色的碎发随着少年的动作往下垂，自然地分开搭在少年颈边，露出一截白生生的后颈肌肤。
顾商一眼就看见，少年后颈上赫然一枚明晃晃的赭红色吻痕。
顾商：“…………”
季明珠洗干净脸再直起身来时，恰好对上男人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季明珠：“？”
“怎么了老公？”
顾商难得的迟疑了一瞬，最终还是坚定的摇了摇头：“没事，走吧。”
倒不是他双标，只是……自然的、不可控状况下形成的印记和主动去纹绘的当然不一样。
首先，他应该不是故意的。
那种时候人类基本上只能凭着本能去做一些事情，不太经过大脑。不然，顾商不认为自己会做出类似圈地盘这样的幼稚行为。
其次，后颈的位置倒不是很明显……也没有必要硬去遮挡，免得还更加欲盖弥彰。
而且……
红艳艳的暧昧印记和少年白皙的肤色非常相衬，其实还挺好看的。
就像许多食品广告，鲜艳欲滴的草莓上好端端被人咬了一口。非但不会让人觉得不完整，甚至因为多汁甜蜜的内容物羞涩的展示而更加刺激人的食欲，像是能嗅到清甜馥郁的果香一般，透着一股成熟而魅惑的风情。
这已然是一朵盛开到最娇艳的花了。
但这是他家院子里的，只可远观，不可亵玩。
男人的眸子黯了黯。
这样一来，即使课室里真的有躁动的年轻小帅哥，应该也能自觉远离了吧。
等季明珠也换好衣服后，两人并肩往楼下走去。
季明珠今天穿的衣服领子不高，他有些不安地摸了两把，朝男人嘀咕：“老公你看看我这样穿合适吗？你昨晚像小狗一样，我觉得我被你咬了好多口，你再帮我检查检查，没有什么不得体的东西偷偷留下来了吧？”
虽然刚刚他在试衣镜前看了好几眼，确实没看到明显的痕迹。但回想一下昨夜的激烈程度，季明珠又不太放心。
顾商一怔，随即自然地扭正少年动来动去的毛茸茸脑袋，沉声：“好好走路，别东张西望的摔了。”
男人声线沉冷，音调似乎有些上扬：“哪有什么不得体的东西。”
他是季明珠的老公，是合法的伴侣，又不是哪里来的野男人，怎么能叫偷？
简直是危言耸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