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明珠不太懂，也懒得管了，反正他老公偶尔总是会做出一些他看不懂的举动。
少年真诚发问：“那要开价多少啊，快点。不然我怕他不买了，不买就没钱啦。”
顾商唇角还带着浅浅的未退的笑意，眼神却逐渐变得清明起来，淡声问道：“你很缺钱？”
季明珠一怔，想起自己瞒着老公的赚钱买礼物大计，赶紧垂下眼帘怕暴露了情绪，支支吾吾道：“啊……嗯，不缺啊，老公给我那么多钱，我怎么会缺？”
是的，顾商给了他不少钱了。
除去上次赔罪认错转的两百万外，顾商还给了他一张黑卡，现在陈秘书也在帮少年办理一张自己个人的卡号，不过还没告诉季明珠。
也就是说在季明珠的角度上，如果想要花大额的金钱，一定得经过顾商的账户。
毛茸茸的、弱小的食草系动物的一举一动，皆在男人虎豹般的控视之下。
顾商弧度极小地眯了眯眼，果然，上次他因为奶茶的事情误会了季明珠要钱给别的男人，但这次少年身上的确有种急需用钱的感觉。
不然若是磊落光明，就像自己刚才问他是不是课上发生了什么，少年就会特别乖巧地仰起头，眼底没有一丝无垢阴霾，一派清朗明净。
但现在少年明显垂着脑袋，避开他的视线，只想着萌混过关……一看就有猫腻。
顾商的心渐渐沉了下去，脸上却不显。
他牵起一丝很淡的笑，反问：“夫人想卖多少？你是画师，你有决定权。”
季明珠支吾一下，担心自己又问出笨问题，干脆摊牌：“哎呀你来说嘛，你明知道我没见过什么世面。”
季明珠：只要他先承认自己是笨蛋，那老公就不能再骂了！
否则他会生气！
顾商被回怼得一哽：“……”
真诚是永远的必杀技。
顾商本就因为失言说少年没吃过日料有些微的愧疚，现在更是再无法欺负娇气包下去。
男人脸色变了又变，最后才无奈道：“那就搞个吉利数？6怎么样？还是9好点？”
刚刚问完，顾商又抵着下巴自言自语嘀咕道：“还是9好一点吧？”
毕竟别人祝恋人爱人的感情的时候不都是说99吗，久久嘛，多好听。
季明珠连忙摆手：“不要不要，哪里吉利了？'天长地久有时尽'，我不喜欢九……”
顾商：“……”
顾商脑袋空白一瞬，随即觉得有些道理。
靠，那些祝99的人误导他了！
……便宜宿飞羽那小子了。
顾商沉声：“那就六？”
这回少年终于没有了异议，笑出一个小梨涡：“好啊，那就六……”
“六百万吧。”
季明珠：“……？”
少年说到一半的话突然卡在嗓子眼里，没了声音，漂亮的桃花眼骨碌碌地转向男人。
他刚才在来的路上，已经自己偷偷学习了一下现代关于金钱和个数的度量标准了。
他才刚学到“亿”的单位，但已然觉得是一个一生都遥不可及的天文数字。
毕竟大宁朝只要人数超过五万就已经是一座大城池了……六百万，这在他们那儿得是多少民脂民膏啊，季明珠都不敢想。
这么大的数额，就连富得流油的江南商贾都不是能轻易拿出手的。
见少年神色有异，顾商略一挑眉：“怎么了？嫌少？”
季明珠：0.0
顾商摩挲着腕骨，道：“那要不还是九？可是你刚才才说不吉利啊。上千万的话我觉得也可以……只是你不是古人，在现代画坛也没闯出名声，上八九位数的作品还是有点夸张了。如果你实在不情愿的话，等你以后画得多了有名气了，可以举办画展和参加比赛，等名望响了就好卖了。”
季明珠吓得连忙抱住男人的胳膊，软声道：“不是不是……老公，我是觉得太贵了，他真的会买吗？”
如他所说，他自己也很清楚自己目前只是个无名小卒，已然不是当年师承丹青圣手的皇都第一公子了。
如果只是仗着老公的名头强买强卖，那不就是合法打劫吗？
也太……太爽了吧qwq？
还有这种好事？
季明珠还很小的时候，阿父还是常常需要出征平定疆域乱贼的，每每出军都要先向天子请求军饷和粮草马匹。
然而国库有时亏损，求个军饷千难万难，阿父愁得头发都白了好几根。
每当那种时刻，季明珠都很想借着身份去逼迫那些贪肥的奸臣，让他们麻利儿地把该交的锐都掏出来。可惜古人把脸跟仁义看得比生命还重，他只是一届迟早要嫁人的哥儿，对这些事情没有决定权。
可以说是前朝梦，今朝还了。
然而那位贵客先生看上去似乎人还挺好的，不像肥头大耳的奸臣，季明珠想了想，还是叹气道：“算了吧老公，我知道我的水平，卖那么贵别人一看就不会服气的。”
顾商蹙了蹙眉，“有我在谁敢说什么？”
季明珠瞪他，发现老公很有做暴君的潜质。
少年微微倾身，软嫩的唇在男人紧绷的侧脸贴了贴，还发出一声细微的“啾”。
季明珠软软地央道：“你听话嘛。”
唉，但是有良心的情况下就得少拿点钱了。
不过都是给自家人的东西，大家应该也不会嫌弃吧？他以后还会，赚更多更多的钱，买更好更好的礼物的。
“啧。”男人不悦地蹙眉，松口：“那随便你吧。”
那么爱撒娇，这个娇气包只是看着听话，实际上只要一点不合他的心意就能撒娇到满意为止！
反正画也已经被他看过了，以后没事还是别再把他喊来办公室好了，免得娇气包还以为他是个什么打家劫舍的流氓。
顾商沉着眉道：“但也不能太便宜，这人我知道，他很有钱的。”
季明珠乖乖地点点头，心说可能是老公合作过的公司老板吧，毕竟都说对方是贵客了，那认识他老公也很正常。
既然如此，就更不应该收人家那么多钱了呀。
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他给对方打个折扣，以后再有合作机会说不定也能对他老公好一点。
季明珠打开宿飞羽的对话框，给他发了最终敲定的价格，一口价五百万。
其实他是想说四百万啦，顾妈妈、顾爸爸、顾言弟弟还有顾商，四个人都留下一百万的礼物采买资金。但是四听上去不大好听，所以就凑个五福临门吧。
顾商冷冷地哼了一声，不爽。
真是个笨东西，宿飞羽连份子钱都没给诶！卖贵点也是应该的！
那人还大老远来一趟就为了炫耀自己看中了他老婆的画，结果连一句新婚快乐都没说，在看到他墙上的画之后表情还变得那么奇怪。
他都说了那是他老婆画的，竟然也没有发出半句夸赞，只神色仓惶地走了。
一定是嫉妒他有个那么有才华的老婆了。
尤其他老婆还长得……
少年察觉到视线，懵懂地抬眼。
碎光遗落在剔透的眼底，细腻的脸庞俊秀而白皙，如绿柳如清荷，一颦一簇都无比灵动。
男人轻轻滚动了一下喉结。
尤其他老婆长得……就还行吧。
顾商深深呼出一道炙热的鼻息，嗓音低沉：“季明珠，我不是说了你喜欢拍照，我带你去别的地方拍吗？”
季明珠看过来，嗯了一声：“对呀。”
他老公还嫌他拍照技术不好看，说他那个猫耳照片很一般。
少年抿唇，他下次要多练练，然后惊艳他老公。
“你的证件带没带在身上？”顾商问道。
“我们去领个证吧，顺便带你拍拍照。”
“证件……？”少年迷糊地眨了两下眼睛。
顾商见他的反应，心下一怔，升起了不妙的预感，道：“你该不会没从季家拿回来吧？”
季明珠有些心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