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一下午的发奋图强，顾商早早地就完成了今天的工作量，然后坐在办公桌前与内线电话大眼瞪小眼。
男人眉头紧蹙，低头看了眼已经戴回到手腕上的腕表。
现在是晚上的六点四十五分……其实也没多早。
起码员工都已经大多下班了，顾商只是平时就离开得晚，今天算是比较早的了。这个点，家里也该打电话来问他回不回家吃饭了。
男人又开始难耐地用指尖叩击桌面，陈秘书过来放交接资料，临走时打了声招呼：“顾总我先下班了，您也早点回去吧，您今天午饭都没吃，保重身体。”
顾商冷淡地嗯了一声。
等到办公室的门合上，他才站起身来检查了一下内线电话的线路。
……啧，也没坏啊。
怎么还不响？
这可是新换的电话呢，顾商瞪着眼，面目沉沉。
是这样，上回顾商接了季明珠打来的电话问他回不回家吃饭，接完之后感觉耳廓泛起不寻常的滚烫，顾商就当机立断的换了一个新电话。
这回新话筒应该不会再烫耳朵了……但它却一直安安静静的不给顾商验证质量的机会。
男人英俊的脸庞笼上一层淡淡的焦躁。
等到他在心里数到快一百个数时，电话才响起来。
男人身躯一震，稳健的手臂立刻就放到了话筒上，在拿起来的前一刻他动作一顿，矜持地等它多响了几秒才慢腾腾地接起来：“喂？”
只闻听筒里慢悠悠地响起一个低沉的男中音：“少爷，天色晚了，您今天要回来用餐吗？”
顾商一哽，半晌问道：“季明珠呢，不在家？”
陈伯恭敬地答：“少夫人他在。”
顾商：“……”
在家也不来跟他说句话。
顾商道：“他在干什么？忙吗？”
“我也不知道，少夫人一回来就进房间了，还拿了不少纸和笔，可能是完成课上老师安排的课后作业？”
陈伯不懂外面的培训班是什么学习流程，只当跟他那上小学的小外孙一样有课后作业要写。
顾商语气平静道：“我知道了，我一会就回去。”
说罢，挂掉了电话。
男人静静地坐在办公位上，夕阳的余晖铺在窗台，给男人镀上一层落寞的金边。他敛下长睫，遮去星星点点的眸光。
新电话的质量没有检测出来，他想。
这次跟陈伯的通话时间太短了，话筒都来不及发烫，还得再观察一阵。
顾商收拾好公文包，坐车回家。已经一个下午加一个晚上没听见季明珠叽叽喳喳黏黏糊糊喊老公的声音了，安静得让人有些不习惯。
他按了按一天下来除了季明珠送来的奶茶以外，没有再进食的胃部，眉心蹙起一道阴影。
“小没良心的。”车上传来男人低低的暗骂。
奶茶他都喝光了，也没见他来问一句。
司机沉默地开车，识趣地没敢搭腔。好在今天的路况比较顺利，没有堵车和太多的红绿灯，没让男人的情绪继续恶化下去。他一路忍受着男人的低气压开回了主宅，丝滑地停在门前送走了这尊煞神。
顾商沉默地输入了门禁密码，门锁嘀的一声刚解开，他就推开门大步踏了进去。
玄关空荡荡，顾商没有急着换鞋。
等了有一会，一个沉稳的步子才从客厅迎上来，梳着一丝不苟的管家发型的中年人微笑着上来接过他的公文包：“少爷，欢迎回家，饭菜已经备好了。”
顾商：“……”
久久，他才从齿列间挤出一个扭曲的“嗯”。
男人烦躁地直接扯下领带，大步坐到餐桌的主位，等着佣人传菜。
很好，不迎接就不迎接，反正他也没多稀罕，反而松一口气呢。
季明珠这样识趣，倒也省得他头疼该如何设置约法三章让两人保持距离了。
顾商紧绷着的脸在看到传上来的菜之后才稍微缓和一些，他沉声道：“今天的菜是谁做的，季明珠不爱吃这个。”
男人说着，下意识往楼上看了一眼。
怎么还不下来吃饭，难道要等他去请？
男人用餐巾擦拭干净手，道：“他喜欢吃偏甜口的，小孩口味，太辛辣的就不要了。”
倒不是季明珠不爱吃辣，只是小孩太瘦，吃这些刺激性的食物对肠胃不好，还是等养胖点再说。
陈伯一怔，有些为难。
顾商狐疑抬眼：“怎么了？”
陈伯讪讪地答：“少爷，这饭菜是给您准备的，少夫人他……他已经用过了。”
顾商：“？”
接收到男人些微难以置信的惊愕目光，陈伯硬着头皮解释：“少夫人他画画累了，跟我们说有点饿……小厨房的就一个没忍住，先给少夫人准备了点小餐食，结果临近饭点他就说太饱了不想吃了，要是晚上饿了再吃夜宵。”
陈伯讪讪住了嘴。
唉，少夫人太可爱了，楚楚可怜地眨着大眼睛跟你喊饿，忍得住的还是人吗？
顾商的脸彻底阴沉下来，拧着眉将手上的洁手巾仍在一旁，沉声：“收下去吧，我也没胃口了。”
下人们面面相觑，还不敢有所动作，顾商就率先离席，阔步往楼上走去。
陈伯与厨娘远远对视一眼，满心担忧。
夭寿哦，刚结婚就闹别扭了，这日子能过得下去吗？
……
顾商踏着红木楼梯上了楼，锐利的目光在瞥见自己房间门缝下传出来的暖色灯光就顿住了。
冰冷的视线开始缓缓化开。
闹脾气的小东西还装得一副不理人的样子，结果还不是乖乖地趴回他的房间里去等着。
顾商脑海里骤然想起一个在网上有些火的猫猫表情包。
我哭了，我装的.jpg
……就挺可爱的。
男人沉着眉，心想可爱也不能这样钓着他吧，他的心可是悬了一整天。这回他也要故意不吭声，看季明珠什么时候找过来。
毕竟他才是这段契约关系里的主导者，总不能总是那么没面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