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小东把书包往课桌上一放，金属拉链撞得桌角轻响，他指尖还残留着幽冥火淬过的平安符带来的微凉触感。
抬头时，正好看见周小米从教室后门走进来，怀里抱着一摞作业本，鬓角沾着点晨雾凝结的水珠。
“早啊，东子。”周小米把作业本放在讲台上，转身时顺手将一株凝灵草递过来，草叶上还带着新鲜的露水，“昨天白万宗先生说这草能预警邪气，你带着，我这儿还有一株。”
胡小东接过凝灵草，指尖刚碰到草叶，就觉出点异样——草叶不像平时那样软塌，反而透着股细微的紧绷感，像是在抗拒什么。
他捏着草茎转了圈，没发现异常，只当是早上的露水太重，随手塞进了校服口袋。
胖子踩着早读课的预备铃冲进来，书包带子歪在肩上，嘴里还叼着半根油条：“东子！小米！你们猜我今早看见啥了？校门口那卖豆浆的张叔，昨儿还好好的，今早就黑眼圈重得跟熊猫似的，说夜里总听见有人敲窗户，一睁眼啥都没有！”
胡小东心里一动，指尖的凝灵草突然微微发烫。
他想起昨天夜游神说的“阴兵会守着校园周边”，张叔的摊位就在校门斜对面，难不成是有邪祟在附近游荡？
“张叔没说敲窗户的是啥样？”周小米放下手里的课本，眼神里带着担忧。
她想起上次林雅被残魂附身的事，总怕邪祟再找上普通人。
“没说，就说听着像指甲刮玻璃，渗人得很。”
胖子把油条袋揉成团扔进垃圾桶，刚要再说，上课铃突然响了。
他吐了吐舌头，赶紧溜回座位，临走前还不忘对胡小东挤挤眼，意思是“下课再聊”。
这节是数学课，老校长临时调来的李老师在讲台上讲函数，粉笔灰在晨光里飘着。
胡小东却没太听进去，口袋里的凝灵草热度越来越明显，他悄悄摸出来看了眼——草叶边缘竟泛出了极淡的白霜，像是被寒气裹住了。
他的目光不自觉飘向窗外，校门口的晨雾还没散，隐约能看见两个穿着黑衣服的人影在路边徘徊，身影模糊得像水墨画里没晕开的墨点。
是阴兵？可阴兵的气息是沉冷的，那两个人影却透着股说不出的阴冷，更像……柳如烟留下的那种邪气。
下课铃刚响，胡小东就拽着胖子往校外走。周小米怕他们出事，也赶紧跟上，手里悄悄攥紧了那株凝灵草。
“东子，咱干啥去？”胖子被拽得一个趔趄，还在惦记着张叔的豆浆，“要不咱先买杯豆浆再……”
“先去张叔的摊位看看。”胡小东脚步没停，凝灵草的白霜越来越重，他能确定，邪气就在校门附近。
张叔的豆浆摊已经收了一半，铁桶里的豆浆还冒着热气，他正蹲在地上收拾煤炉，脸色确实差得厉害，眼下的青黑像是涂了墨。
看见胡小东几人过来，他勉强笑了笑：“小东啊，今天咋没买豆浆？”
“张叔，您昨晚真听见有人敲窗户了？”胡小东蹲下来，帮他递过一把钳子，指尖的凝灵草贴在裤缝上，烫得更明显了。
张叔叹了口气，直起身揉了揉腰：“可不是嘛，后半夜敲了三回，每回都在我刚要睡着的时候。我爬起来开灯，窗户关得好好的，啥都没有。今早起来一看，窗台上还留着几道黑印子，跟爪子抓的似的。”
胡小东心里一沉，刚要追问，口袋里的凝灵草突然“啪”地断了半截，断口处渗出点淡黑的汁水。
他猛地抬头，目光锁定在摊位斜对面的老巷口——那里的晨雾突然往巷子里缩，像是被什么东西吸走了，露出来的砖墙根处，隐约有几道青黑的抓痕，和张叔说的窗台上的印子一模一样。
“你们在这儿等着，我去看看。”胡小东摸出书包里的中央土令剑，指尖悄悄凝聚起五行真元。
他没让胖子和周小米跟着，那巷子里的邪气比柳如烟的更重，他怕两人出事。
“东子，我跟你去！”胖子说着就要抄起旁边的拖把，却被胡小东按住肩膀。
“你帮我看着张叔和小米，别让他们靠近巷子。”
胡小东的声音很沉，“要是看见有黑影出来，就喊我。”
周小米也点头：“你小心点，有事我们立刻喊仙家帮忙。”她摸了摸口袋里的凝灵草，草叶也开始发烫，只是没胡小东那株那么厉害。
胡小东攥着令剑走进巷子，晨雾在这里浓得像化不开的牛奶，空气里飘着股淡淡的腥气，和上次柳如烟玉佩上的味道很像。
他走得很慢，每一步都踩得很稳，土令剑上的黄光泛着微弱的光晕，照亮了身前半米的路。
“出来吧，躲着没意思。”胡小东的声音在巷子里回荡，令剑的黄光突然晃了晃，他看见巷深处的墙根下，蹲着个穿着灰色风衣的人，手里正把玩着一块黑色的玉佩。
那人慢慢抬起头，脸上戴着个青铜面具，面具上刻着密密麻麻的纹路，在雾里泛着冷光：“胡小东，柳如烟没杀了你，倒是我小看你了。”
他抬手一挥，玉佩上的黑气突然散开，化作几道细长的黑影，朝着胡小东缠过来。
胡小东立刻催动土令剑，地面升起三道土墙，挡住黑影的攻势。
可黑影却像有生命似的，顺着土墙往上爬，很快就绕过土墙，再次扑来。
他心里一紧，这黑影比柳如烟的邪气更难缠，普通的土墙根本挡不住。
“东子，用令剑劈玉佩！那是黑影的源头！”黄淘气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三道黄风从巷口飘进来，缠住最前面的三道黑影，“我和快跑、小闹只能困它们一会儿！”
胡小东点头，目光死死盯着那人手里的玉佩。
他深吸一口气，将五行真元全部注入令剑，黄光暴涨，化作一道光刃朝着玉佩劈过去。
那人没想到他的攻击这么猛，急忙举起玉佩挡在身前，光刃劈在玉佩上，发出“滋啦”的脆响，玉佩上的纹路裂开了几道缝，黑气也淡了大半。
“不可能！”那人惨叫一声，往后退了几步，面具下的脸露出痛苦的神色，“你不过是个半大的孩子，怎么会有这么强的力量！”
胡小东没给他喘息的机会，刚要再次挥剑，巷口突然传来胖子的喊声：“东子！小心身后！”他猛地回头，看见两道黑影从巷顶的砖缝里钻出来，直扑他的后背。
就在这时，周小米的声音也传了进来：“东子，接这个！”一道淡金光从巷口飘过来，落在胡小东手里——是她那株凝灵草。草叶刚碰到黑影，就发出“嗤”的声响，黑影瞬间化作一缕黑烟，消散在雾里。
那人趁着这个间隙，突然将玉佩往地上一摔。
玉佩碎裂的瞬间，黑气暴涨，裹住他的身体：“胡小东，下次再见面，我会让你尝尝尸蛊的厉害！”话音未落，他的身体就化作一缕黑气，钻进了巷底的排水口，消失不见了。
黑影失去了玉佩的支撑，很快就被黄淘气三兄弟的黄风打散。
胡小东捡起地上的玉佩碎片，碎片上的纹路还在微微发光，透着股刺鼻的腥气。
他把碎片塞进书包，转身往巷口走，心里却比之前更沉——柳如烟之后又来这么个人，不俗明显是想把北市搅乱，让他顾此失彼。
走出巷子时，晨光已经穿透了晨雾，张叔正站在摊位前，手里拿着个刚煮好的茶叶蛋，往胡小东手里塞：“小东，多亏你了，刚才我看见巷子里有光，肯定是你帮我除了那脏东西。”
胡小东接过茶叶蛋，刚要道谢，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他掏出来一看，是老郑发来的消息：“东子，漠河那边有点不对劲，土修罗残魂突然多了，你这边要是方便，能不能……”
胡小东盯着屏幕，指尖的茶叶蛋还冒着热气，可他却觉得心里有点凉。
北市刚有新的邪祟冒头，漠河又告急，他到底该顾哪边？
“东子，是不是出啥事了？”周小米看出他的不对劲，轻轻拉了拉他的袖子。
胖子也凑过来：“是不是漠河那边需要帮忙？你放心去，学校这边有我和小米，还有阴兵守着，肯定出不了事！”他拍了拍胸脯，木令剑在腰间隐隐发烫，像是在呼应他的话。
胡小东看着两人坚定的眼神，心里一暖。
他回复老郑：“我马上过去，北市这边麻烦你多盯着点。”然后把手机塞回口袋，对胖子和周小米说：“我去漠河一趟，你们俩在学校一定要小心，要是有邪祟靠近，立刻用心通联系我或者仙家，别硬拼。”
“知道啦！你赶紧去吧！”周小米推了推他的胳膊，掌心的凝灵草还残留着淡淡的金光，“这个你拿着，路上也能有个预警。”
胡小东接过凝灵草，转身往校门口走。刚走几步，就看见夜游神带着几个阴兵从晨雾里走出来，黑色的甲胄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东子，阎君让我来送你。”夜游神递过来一张黑色的符纸，上面刻着复杂的纹路，“用这个能直接到漠河，比坐车快。”
胡小东接过符纸，对夜游神说了声“谢谢”，又回头看了眼胖子和周小米——他们还站在豆浆摊前，朝他挥手。
他深吸一口气，跟着夜游神走进晨雾里，符纸在掌心泛起微光，很快就将他的身影裹住，消失在雾中。
胖子看着胡小东的背影消失，才挠了挠头，对周小米说：“咱们也回学校吧，得赶紧把巷子里有邪祟的事告诉同学们，让他们别往那边去。”
周小米点头，目光却落在巷口的砖墙上——那里的抓痕还在，晨雾散后，阳光照在上面，竟泛着点极淡的青黑色，像是还残留着邪气。
她悄悄握紧了手里的凝灵草，心里隐隐觉得，这或许不是最后一次有邪祟来找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