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士来挂上点滴，郑语萍脸色好看一些，权寅一直在关注网上的舆论走向，郑语萍突然想到，“这事千万不能让你爷爷奶奶知道。”
“早交代好了。”权寅头也没抬，不会有人在他们面前说有的没得，“如果不是你的好继女，你也不会知道这些事。”
“视频真的有用吗？”郑语萍一辈子风评不好，所以格外重视名声，以前大家要脸，就算不满也不会当面说，现在网络发达，隔着网线你也不知道是谁，说的那么难听，字字诛心。
郑语萍一旦知道就会暴跳如雷，焦虑不已。
“要不然还是承认吧。”
“承认后是没有人说你脚踏两只船，但是大哥就永远有个摆脱不了的生父。”权寅看她，“现在只要我们不正面回应，他就只是疑似。”
“他没有确切证据，我们不可能和他做亲子鉴定。”
郑语萍心神不宁。
“现在没时间录完视频再剪辑了，直接直播吧。”阿姨说宁夏已经出发了，她要来，肯定又要出幺蛾子，权寅发出预告，“你想好怎么说了吗？”
“实在没想好也行，说不出就哭。”权寅担心郑语萍哭不出来，还从包里找出眼药水给她，让她先滴两滴，做做效果。
第一次直播也没经验，权寅直接把手机拿在手上，没有打光，镜头不明亮，有评论说开大灯，看看脸。
“我直播是想解释一些事，不是给大家看脸，我妈现在情况特殊，不能大灯。”
她把镜头转向郑语萍，一个虚弱蹙眉的美人深陷在被褥里。
“情况大家也都知道了，就是有些人听到网上的传闻就去采访她，我妈在情绪激动下说的一些话，被误会，被人利用引导来攻击她。”
“因为医生说要休息，所以直播时间可能不会很长，你们看热闹的看完帮忙传播一下。”
“沈时安，不要给我送火箭，我正经事呢，你别捣乱。”一没留神就看见沈时安的名字伴随着礼物特效占据屏幕。
“在哪关闭打赏啊？”权寅问助理，助理过来给她操作。
沈时安在评论区留言玫瑰。
弹幕上纷纷打出狗粮的芬芳。
杂事弄完正式开始，镜头直接对着权寅下颚线，权寅问郑语萍，“时隔三十年再次议论你的初恋男友，什么感觉？”
“我早当他死了。”郑语萍没好气。
“合格的前男友就应该是个死人，不应该诈尸影响现在的生活。”权寅点头，“不过你们当初怎么分手的？初恋应该很甜蜜吧。”
权寅有点好奇，但不多。
要不是这种机会，郑语萍这辈子都不会和她聊这种私密话题。
他们两一个大学的同届，卓然成绩好，长得好，名字也好听，算的上校园男神，郑语萍当然就是校园女神，两个学校的风云人物，见面就是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一见钟情。
之后就像大部分校园情侣一样，一起上下课，吃食堂，去图书馆看书，去体育馆散步。
“他知道你家有钱吗？”权寅好奇问，“你真的就陪他吃食堂或者学校外面的小吃摊？”
“谈恋爱的时候哪里顾得上这些，第一次吃小吃摊，回家拉了半夜，把你奶奶吓的够呛。”郑语萍回想从前，如果他们是好合好散，现在可能还会想着点好的，但是分手的时候就不愉快，如今再见面也是不愉快。
再想到从前，没有甜蜜，只有算计和利用。
但是权寅适时接过话头不让她有机会抱怨，而是引导她说出恋爱时为了卓然做了什么，比如从家里带饭菜来改善伙食，送他名贵的定制西装和皮鞋，在他遭遇不公平后在后面给他撑腰，利用家世给他提供更多展示的机会。
“你们这么甜蜜，他也得了出国深造的机会，明明前途光明，为什么反而分手？”
想到不开心的事，郑语萍叹气，过了很久后才说，“我想和他一起出国学习，想着会和他结婚，所以就带回家介绍给你爷爷奶奶。”
权寅失笑，她看一眼评论，然后把屏幕给郑语萍看，“他们都说你恋爱脑，哪有那么快就想到要结婚啊？”
“我谈恋爱就想结婚，难道你谈恋爱的时候没想和他结婚？”郑语萍脸上浮现羞窘的红。
权寅摇头，“谈恋爱就是谈恋爱，我从来没有想过结婚。”
“那沈时安呢？”
“和沈时安没有谈恋爱啊，是直接结婚了。”
权寅预感郑语萍下面话不太好听，及时把镜头转向自己。
果然郑语萍阴阳怪气，“你的命比我好多的，不想结婚的人那么顺利的结婚了，我那么想结婚，阴差阳错到这个年纪才结婚，活该被人笑话。”
“这也不是你的错，是你遇人不淑。”权寅拍拍被子安抚，“可是你没有出国读书啊，是爷爷不准吗？”
“你爷爷是不准，但是我偷偷跑出去了。”郑语萍自嘲笑说，“我以为我和他是挣脱家庭限制奔向自由天地的恩爱情侣。”
“哪知道从出国那一刻，他就准备要分手了。”
“和父母激烈吵架后到人生地不熟的国家，恋人好像突然换了一个人，冷漠，忽视，我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但是无论我怎么求他，他都不为所动，最后我只能像个疯子一样大吵大闹才能得到他一丁点反应。”
“我受不了，真的受不了。”郑语萍说着哭了起来，她回想起人生最狼狈的时期，她从小金娇玉贵的长大，何曾那么不体面。
“最后我受不了说分手回国了。”
“你说的分手吗？”权寅问。
“不然呢，他冷着我又不说结束，我陷在无望的情绪里不知道哪天是尽头，我如果不分手，就只能在异国他乡当个疯子。”郑语萍神情激动，“这个人是我自己选的，这个国是我自己要出的，最后变成这个局面。”
“我也想撑一口气坚持住，我也坚持了很久，我实在坚持不下去了。”郑语萍泣不成声，好似又回到从前那个孤立无援的自己。
权寅真不知道她们分手的缘由是这个，此刻她摒除母女的身份，恩怨，单纯站在女性的角度上，对她遭遇的情伤感同身受，她凑过去，轻轻搂住她的肩膀，“这不是你的错。”
“这都是他的错。”
“是他卑鄙无耻，冷暴力让你分手。”权寅怕自己的话没有说服力，把手机举给她看，“你看她们都这么说。”
评论弹幕都在声讨这种冷暴力的可恶，让女方身为无错方却陷入有罪的旋涡，怀疑自己，严重的几年都恢复不过来。
“我恨他，我一辈子都不想再见到他，为什么他又要出现，又要来破坏我的生活。”看着满屏的支持，郑语萍比看到辱骂之词更觉得委屈。
她这一生都让卓然毁了，惨烈结束的初恋，让她在家抬不起头，为了治愈情伤她几乎自暴自弃的喝酒应酬，糟蹋自己，觉得再也不配幸福。
如果只是生了郑灏，她还有结婚的可能，那时候有人喜欢她，不介意她带着郑灏。
可是荒唐交际的那三年彻底毁了她，不会再有一个正经家庭能接受一个艳名远播的女人当儿媳妇。
怀上权寅是当头一棒，生下她后郑语萍冷静了一段时间，她不想再交际喝酒，但是振兴需要订单，最后她做了周正义的情妇。
想到自己荒唐的一生，郑语萍泣不成声。
权寅在适当的时候挂断直播。
【我妈是恋爱脑，她认，她也接受了苦果。奉劝某些人，要钱的方式简单点，别想着用卑鄙的手段攻心，你配吗？】
卓诚自诩知识分子，最恨别人说他要钱，吃软饭，权寅这一场直播，软饭男冷暴力就成了他甩不掉的标签。
宁海则和宁夏打电话，知道她还在车上就破口大骂，“不说要你寸步不离吗？这么点小事都做不好。”
“我怎么做不好了？”宁夏失控喊道，“我天天在家做保姆还不够？”
宁海则说权寅带郑语萍直播，“直播我看了，她也没否认卓诚是她初恋。”宁夏关注了权寅，直播她早就看了。
“她也没承认郑灏是卓诚的孩子。”宁海则焦急，“郑灏要是改姓卓，你弟弟们就能姓郑，振兴就是咱们家的了。”
“他也不是傻，放着这么大集团公司不要，要认祖归宗。”宁夏觉得宁海则太天真。
“我跟你说不着。”宁海则把电话挂了。
郑灏身上并没有在意钱财的市侩，他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郑家，也许他也厌倦了这种生活，想要逃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