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长默默地站在英灵殿的拼花窗边。
他身边不远，两名手持乌兹冲锋枪的二年级学生睁大鹰隼般的眼睛看向窗外，以备迎击随时来袭的敌人，却对身边聚集成团的十二人完全没反应。即使他们集中精神观察，也只能看见空气里有缭乱的淡墨色风流过，仿佛幽灵。
十一人紧紧地贴着队长，简直恨不得黏在她身上。他们就是这样紧贴在一起，小步挪动进入英灵殿的。
这样走路非常难受，但是他们没有更好的办法，“言灵冥照”的领域只是释放者身边两米半径的圆，他们攒在一起，像是朵以队长为花蕊的花。
队长看着墙上并排挂着的两幅照片。
“叶胜，卡塞尔学院执行部，助理专员。1985.03——2009.10。”
“酒德亚纪，卡塞尔学院执行部，助理专员。1986.12——2009.10。”
“卡塞尔学院的人……是白痴吗？”队长看到两张画像眉头一皱。叶胜她不知道是谁，可酒德亚纪最近才给她打过电话，怎么到这就被挂在英灵殿墙上了呢？
“切。”队长面露不屑。其余十一人不明白队长为何会停下来浏览历代屠龙英雄的照片。但他们也只能等着，队长的脾气他们都知道。
“前进。”
队长做出前进的手势，队伍动了起来，沿着中央通道走向奥丁雕像，极淡的黑色气氛沿着中央过道流动。
b组所有人都把目光对准外面，除了橡木长椅上闭目养神的男生，他穿着一件白色的正装，一头灿烂如金子的头发，手里按着一柄黑色的猎刀，旁边搁着两柄巨大的、银色的“沙漠之鹰”。那是两柄订制手枪，握柄处是雕花的乌木镶嵌象牙，纯银的家徽位于握柄的正中。
队伍无声地经过，男生低着头，似乎什么都没有觉察，嘴角带着淡淡的微笑。
这是一次毫无挑战的突袭，太过轻易的成功总让人觉得有些无趣。敌人在打瞌睡，队长有种要教育一下年轻人什么才是专业精神的冲动。
恺撒睁开眼睛，抬起头，对着奥丁雕像微笑。队长一激灵，被发现了？
“我们这一届颁发学位...”恺撒的话说到一半，忽地，音乐声忽然刺破了宁静。
“厚礼蟹！”空荡的英灵殿，传出少女气急败坏的怒骂。
“喂！哪位？现在打电话来，你是找死么？”女孩气恼的问。虽然任务成不成功无所谓，但她依旧会认真对待每一个任务，无法忍受任务被意料之外的事件打断甚至溃败。
言灵冥照，解放。
十二个人同时现身。他们穿着没有标记的黑色作战服，手持微型冲锋枪，腰带佩戴两尺长的近身刀，头罩面罩俱全，只露出两只鹰隼般的眼睛。
b组第一时间辨认出了这些就是侵入校园的人，显然是精锐中的精锐。他们本该立刻开枪，却愣住了。对方摆出了奇怪的阵形，十一个男人围绕在唯一的女人身边，猫着腰，手挽着手，十分滑稽。
“滚！这时候还贴我那么近干什么？”队长，这队人中唯一的女人，一把按在一名同伴的头上把他推了出去。
十一人立刻分散，瞬间进入了战斗状态，以周围的排椅和讲台作为掩蔽物，举起了微型冲锋枪。同时，b组位于前后门的主力人马蜂拥而入，顶楼的栏杆缝隙中伸出了乌黑的枪管。
双方上膛的声音整齐地像是训练过，只要扣动扳机就有子弹倾泻而出。但同时，恺撒和女人都举起了手，阻止了进一步的行动。
恺撒优雅地比了一个手势，示意女人可以打完电话。队长看都没看他，一边通话，一边梳理着自己漆黑的长马尾辫。
……
“我只是好奇我们的对手到底是谁，龙族？还是一群国际雇佣兵？”恺撒端详着首领的脸，“你看起来很面熟。”
“酒德亚纪的姐姐，酒德麻衣。”酒德麻衣看了墙上的照片一眼，“你应该见过我妹妹。过不了多久，她的画像就会从这里消失。”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两姐妹差距这么大，不过……”凯撒眼神一凌，“卡塞尔学院可不是什么着名旅游景点。”
“开打吧。”酒德麻衣有点儿失去耐心了，撇了撇嘴，“虽然和丑小鸭不经常联络，可...她的画像不应该出现在这！”
“好的，我惊艳的小姐。”恺撒起身，解开正装的扣子，双手提起“沙漠之鹰”。
酒德麻衣扬起眉，她忽然亮了，璀璨如冷厉的刀光，令人悚然不敢靠近。两人各自的身后都有超过十支上膛的枪指向对方，上千枚压入弹仓的子弹。
“在动手之前容我冒昧的问一个问题”凯撒欠身，““能否告诉我剩下的两个人正去向哪里？”
“一个去教堂方向了，还有一个好像正在迷路中。”
“谢谢。”恺撒微笑。
“告诉你也没有关系，你已经来不及做什么了。因为下达命令的那个女人，虽然她永远只是嚼着薯片远程发号施令，看起来嘻嘻哈哈，其实内心里是个地地道道的女王，下的命令毫无逻辑可言而且要求你100执行，但是她从未在策划上犯过错误；而现在去找楚子航的是个三无零度少女，虽然她永远冷着一张脸，永远没法跟任何人合作，但是我所知还没有什么交给她的事情她完不成的。”麻衣耸耸肩，“相比起来你真的要庆幸，我是这个团队里最好打交道的人了。”
“你们的目的是什么？”
“龙王诺顿的骨骸。”
“真坦白，还有么？”
“新时代。”
“新时代？你们自诩为革命者么？需要一个像明治维新后的日本那样的……新时代？”
“远比那，要新得多。”麻衣轻声说，她漂亮的眼睛里忽然流过一层雾一般的朦胧，“不过好像破灭了。”麻衣耸肩。
她的老板，革命的推动者，现在估计被欺负的体无完肤。
“不要问那些不归你管的事了。”麻衣面带不耐烦的说，“我只是为了拖住你。我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剩下的就是三无的事了。”
“让一位美丽的女士面露不耐，是贵族礼仪的大忌。”凯撒开始认真，“再聊下去就不礼貌了。”
“砰！砰！砰！”
这句话像是一个开关，打开了枪的保险。十一柄枪发射的声音如同一响，每一柄枪都准确地发射了两次三连击，一共66发子弹离膛。
……
教堂，门外响起敲门声。
有人推开了门，又合上了门，脚步声在教堂里回荡，稳定得堪称乏味。来人最后停在教堂的正中央，楚子航打开了忏悔室的门。
两个人彼此打量。
来人全身笼罩在黑色的作战服里，包括头脸，但是仍旧能看出那是个女孩，身高大约只有一米六，却称得上是凸凹有致。但是那副双手下垂紧贴着双腿两侧，头略微低垂的站姿，像个死读书的好学生，怎么都不会让人提起兴趣。
两个对手似乎谁也不愿意打破沉默，也许是性格缘故，远没有英灵殿那边的热情四射，简直乏味到了极点。
楚子航咳嗽了一下：“你是三无少女？”
“麻衣这么说的？那就是吧。”三无少女认可了自己的定位。
楚子航把手机闭合，放在旁边：“恺撒始终开着手机，所以我知道那边的战况。”
“你们在对敌的时候也不是水火不容啊，那边结束了么？”
“他们两个都还站着。”
“哦。”三无少女顿了顿，“我是你的对手。”
“我知道。”
三无少女凝视楚子航的脸，风撩起了他的长发，露出那双令人惊悚的黄金瞳，“因为不愿被人看见你这样，所以独自留下迎敌？”
“是。”
“你这样的人，活在这个世界上，有时候是否会觉得自己很矛盾？”
“还好。”
又是长久的沉默，双方都不是很善于说话的人，每一次新起话题都要绞尽脑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