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氏一看他这个样子还有什么不明白，内心骂了一句，面上带着笑对苻莹说：“莹儿，这个事情急不得，还是要好好相看，不然到时候有的苦日子过。”
王大麻还不知道已经被妻子内心鄙视了，犹豫的再开口：“莹儿，如果你实在不想嫁人，我这边倒是有一个差事很适合。”
苻莹一听事情还有转机，忙开口问：“表叔，是什么差事？”
“嗯，就是，就是柳府在招侍女，如果你能中选的话，签几年身契这样就暂时不用嫁人了，这是我这几天琢磨出来的法子。”
苻莹还没反应过来，刘氏已经开口拒绝了：“我当是什么好差事，大户人家的丫鬟哪里是有那么好当的？签了身契，干的不好，轻则打骂，重则发卖。”
苻莹听完他们的意见若有所思，等人都散了，她找到王大麻打听。
“表叔，柳府当侍女的待遇怎么样？”
“你放心柳家的老爷夫人们都是大善人，没听说过虐待下人的事情，而且当侍女一个月月例有一两银子呢！”
王大麻早就盘算过了，这便宜的表侄女婚事也坎坷，一直留在家里也不是个事。好在他消息灵通，打听到柳府的事情。
如果苻莹可以顺利进了柳府，那可真的是一举两得的好事啊！想到这里，他搓了搓手：“莹儿，你看这可是个划算的买卖啊！你现在进柳府待几年攒些银子下来，以后不想嫁人就直接立女户，找个顺眼的男子入赘也能延续苻家香火啊！”
王大麻苦口婆心的劝着，好似一副为她考虑的样子，连延续香火这种都扯出来了。
苻莹睫毛闪闪，没有打断王大麻的小心思。只是这柳府如果真的如王大麻说的一般，倒不失为一个好去处。
王大麻看她明显心动的样子，然后顺势说：“要去的话，明天就早点起来去报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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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柳府荣正院
“老爷，我们瑜儿这个样子，怎么能娶妻呢？这不是害了人家姑娘吗？”
得知柳员外准备给儿子冲喜，柳家主母柳夫人整个人都觉得不好了。
柳员外将柳夫人往怀里一揽，微仰起头眨了眨微红的双眼，他怎么能不知道这个呢？但是儿子至今昏迷不醒，他也是实在没办法了，可是老祖宗说只有这个办法能救瑜儿，他又能怎么办？
“老祖宗的话肯定不会错，再说儿子本来也是到了娶亲的年纪，大不了我们在钱财上多补贴这个姑娘。”
柳夫人窝在柳员外怀里默默垂泪，心里有些发堵，道理她也明白。可是她早就给儿子相看好自己的娘家侄女欣姐儿了。
她出生于赵氏，是建安有名的望族，族中有不少人在朝为官，累积的资源和人脉是不可计量的。
而柳家这边早就商议过了产业大头让大儿子继承，那小儿子那头肯定短了，为了弥补小儿子，她才费尽心思给他找了个有力的岳家助力。
这桩亲事唯一不足的就是当年两人还没来的及定亲，欣姐儿母亲突然去世。还好她早已经和大哥说定了这件事。
眼瞅着欣姐儿还有半年就出孝，没想到儿子重伤的噩耗先传来，她简直觉得天要塌下来了。
现在她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要是娶了这个冲喜的姑娘，那欣姐儿怎么办？娘家那边该怎么交代？
到底是多年夫妻，柳员外一看柳夫人担忧的样子自然也想到了这码事。他叹了口气，能找到赵氏这样的姻亲对瑜儿来说固然是非常重要的，但当务之急是瑜儿的性命啊！
他想起老祖宗说过要善待冲喜的姑娘，一切等瑜儿醒来再说。
另一边，大少爷柳玉祁和李氏两夫妻也在讨论这件事情。
“相公，你说这件事可怎么说？”李氏见丫鬟都退下，悄悄的的问柳玉祁。
柳玉祁看了一眼妻子，暗道他也不知道啊，他也是今天才见过老祖宗。
见自家相公没说话，李氏觑着他的神情，试探着开口道：“爹可有说找的是哪家姑娘冲喜？”
柳玉祁脑袋也是乱糟糟的，想起爹说老祖宗的事情不宜大肆宣扬。他沉吟了片刻，还是谨慎的开口：“爹做得事情肯定有他的道理，我们配合他就行了。”
这不是废话！没有得到一点有用信息的李氏娇嗔的看了他一眼。柳玉祁无奈苦笑，随后搂着妻子说：“天色不早了，我们还是歇息吧。”
很快旁边传来平静的呼吸声，李氏暗恨相公的心大。李氏是柳员外同窗的女儿，家世比不上柳夫人显赫，不过是个普通的书香门第。
她也是嫁进来才知道他相公原来是公公早年过继的儿子，虽然公公早已明确让相公继承家业，但是二弟才是公公婆婆的亲儿子，他们这一房到底是隔了一层。
婆婆现在对她不错，但保不准等新媳妇进门生下孩子，人家还是疼亲生的，那他们这一房就里外不是人了。
她幽幽的叹了口气，这可真是磨人啊！
*
此时远在卫城的柳老夫人曹氏也接到了儿子的来信。
她最喜爱的外孙女卢嫣然倚在她身边做着女红，教养嬷嬷在一旁指导。
曹氏满脸喜悦的打开信纸，还没读完一半，脸色已经变得苍白，手一抖，信纸飘然落地......
卢嫣然率先发现外祖母的不对劲，立马停了手里的活，担忧的望向曹氏，
“外祖母，可是舅舅那边出了什么事情？”
曹氏沉默不语，可脸上悲痛的表情确出卖了她，她的心揪的紧紧的，怎么刚刚出来没多久瑜儿就出事了？
想到这里，她心里对柳员外夫妇的埋怨更深了。她只有这么一个得来不易的亲孙子。比起柳员外夫妇对待两个儿子的小心翼翼，她就没有那么多的顾虑，她一心偏向小孙子，平日里什么好的都往青竹院送去。
她想了很久才回过神，待触及到外孙女担忧的目光，内心更是一痛。
柳夫人对于柳玉瑜的婚事有安排，曹氏心中也不是没有想法。她前些年死了丈夫，接着女儿也去世，接二连三的打击让她大病一场。要不是还要抚养女儿留下的外孙女，她简直想随他们一起去。
她最疼爱的两个孩子，手心手背都是肉啊，她哪个都舍不得。卢嫣然的身世坎坷，经历了女儿失败的婚姻，她觉得卢嫣然外嫁到哪家她都不安心，只想把她留在身边，大孙子已经成婚多年。她只能把目光放在小孙子身上。
柳夫人的想法她也知道，所以很矛盾，索性和那边还没定亲，她想着怎么都还有变数，所以也一直拖着没给卢嫣然相看。结果儿子信上居然说已经给小孙子准备冲喜了。
突如其来的双重打击让她没有崩住，抱着卢嫣然放声大哭。底下的嬷嬷和侍女们也被老夫人的哭声吓到，都面面相觑，却没有一个敢上前安慰。
卢嫣然虽然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也是知道外祖母的脾气的，这不哭一场估计是缓不过来，于是便抱着外祖母温柔的安慰起来。
等柳老夫人哭的差不多，来不及解释缘由，便赶紧吩咐准备回临安城的事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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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王大麻驾驶着马车飞快的向城西驶去，车里的苻莹，掀起小窗户的布帘子看着外头，只觉得一切不太真实……
她昨天虽然同意和王大麻一起去柳府碰碰运气，但难免还是有些不安。
外头驾车的王大麻似乎听见了她的动静，便忙忙的开口：“莫着急，我们很快就到了，你小心点莫要把裙子弄皱了，头饰也不要歪，待会见了柳府的大人要记得我交代你的。”
“知道了！”
苻莹此时穿的一身嫩粉绣彩蝶的上袄，下身一条白色的百褶裙，这是刘氏给她准备的。
刘氏听说她要去柳家，只是沉默了一下。临走前还特地给她装扮了一下，和她说大户人家都重规矩，乱糟糟的肯定不行。
她摸着身上的布料，是棉布的，款式比较老旧应该是刘氏年轻时穿过的，比她平时穿的粗麻手感好太多了。在现代时工艺先进，她从来没为穿着苦恼过，毕竟买衣服也不贵，料子都是顶好的。
很快马车七拐八拐到了一处精美的院落前停下。王大麻停好马车，招呼着苻莹下车，然后带着苻莹熟门熟路走到一个侧门前。
王大麻来到门前扣了扣门，很快，门开了，门房探出头询问：“你们是哪里来的？”
“小哥，我们是和柳管家约好的！”王大麻小心的陪着笑。
门房的眼神略过王大麻，在苻莹身上打量了几番，像是了然一样，侧开身子打开门，示意他们进去。
进了门，门房随手叫了个小厮带他们去后院，苻莹和王大麻只能跟着小厮走，一路上规矩的不敢四处张望。
等到王大麻和苻莹被小厮带到一处院落时，院中已经有好些人在等了。王大麻瘪瘪嘴，好家伙，居然还有人比他们早出门。
苻莹一看大多都是年轻的女子，明显是打扮过的，其中有几个穿的衣裳明显是精心准备的好料子。
十几个漂亮的女子站在一起， 明艳或是秀丽，倒是显出勃勃的生机。
王大麻也看见了，脸上浮现些懊恼的神色，他拉着苻莹私下说：“这些真的是来当侍女的？” 说完打量了一下苻莹，“我倒不知道这么多人，早知道让你再精心打扮一下了”。
“老计，你也带你闺女来了！”王大麻好像看到相熟的人，立马凑上去打招呼。
那个叫老计的人转过身，苻莹一瞧，是一个面容平凡的中年男子，旁边还站着一个非常漂亮的女子，苻莹刚进来就注意到她了。
此女子长着一张巴掌大的小脸，白净的仿佛剥了壳的鸡蛋，一双大眼睛小鹿一样眨着湿漉漉的水光，望人的时候一股欲语还休的滋味。
王大麻瞪大眼睛，这个也是来当侍女的？老计家境还可以啊，就算儿女多了点，也不是养不起，怎么让这娇滴滴的女儿来当侍女？
苻莹看到这么多人，原本有些忐忑的心也安定下来了。她想的简单，前面那么多长得漂亮的，还真不一定能选上她。
抱着来都来了就当走个过场的咸鱼心态，她还很有心思的打量起周围的景色。
很快，有个管家模样的老者进来了，身后跟着两个嬷嬷，老管家还没开口，其中一个嬷嬷已经先说话：“请各位姑娘跟着老身进内院，其余家人在此等候，料想一般规矩大家都在家学过，老身也就不重复了。”
听到这话，苻莹更加无语，选几个侍女而已，这阵仗搞得跟皇帝选妃一样。再看看其他女子们老老实实的点头称是，她也不敢说什么，跟着点头。嬷嬷见此面上流露出几丝满意的神情，紧接着就朝着侧门走去。
老管家立马催着人跟着往前走。
苻莹低眉顺眼的走在队伍末尾，努力的减少存在感。
到了正院门口，嬷嬷指挥着十几个女子站成两排依次进去，苻莹落在后面，到了第二组。
第一组进去，苻莹还在外面候着，此时日头已经高了，晒在人身上有些热，房屋刚好留下些阴影，她悄悄挪动脚步把全身都移进阴影里。
到了苻莹这组，她跟着前面的姑娘进去，到了里面就自觉的站在角落里，低着头盯着自己的脚面看。
等到了院子里面，苻莹等人被嬷嬷引进了大堂内。
堂上端坐着一个白胡子的老者，老者打量了一下她们，视线落在苻莹这边停顿了几瞬，她狐疑的抬起头，总感觉这个老者好像有些眼熟呢！
还没等她想明白，老者拿出一个圆形的盘子，盘子四周呈弧形镶嵌着几颗晶莹剔透的玉石。老者示意排头的第一个姑娘把手放在玉盘上，姑娘照做，老者表情不变，示意她可以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