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凤归嘴角含笑，转头看了陈玉溪一眼，见陈玉溪目中是纯粹的佩服和好奇，她便也顺势道“谢谢，我也是如此认为”
她说这话时，面上是本该如此的神情，自信且张扬，因着萧凤归长相倾城，她笑起来仿佛整个人都鲜亮了不少，满堂增辉。
陈玉漱痴痴地看着萧凤归，她能感受到自己的心跳的很快，砰砰砰的声音仿若近在耳旁。
孤冷如陈怀信，他也抬起了眼眸看着萧凤归，心中也对她起了一分兴趣，不过也仅有一分。
他仔细打量着萧凤归。
萧凤归的五官皮肤无疑是这么多年以来，他见过的最完美的，她就像上天精心雕琢出来最完美的艺术品，女娲造人时的得意之作，气质独特恍然若仙。
她漂亮的耀眼，却又不带有俗世的妩媚，瑶池画中仙或许更加贴切地形容她。
只是……
萧凤归的脾性明显不同于普通女儿家，她当真是，什么都敢说。
陈立常问她的问题，放在普通人身上或许大多数人都会难以启齿，甚至羞于开口，承认，或者撒谎狡辩，给自己编造一个可怜的形象摆脱过去。
她倒好，不仅大大方方地承认了自己儿时的不幸，还大大咧咧地说她亲手卖了辛家人。
就连掳走一事，她也丝毫没有任何心理包袱，说的好似不是发生在她自己身上的事情一般。
没有羞耻、愤怒、怨怼、不甘和虚伪的掩饰。
当真，独一无二，特立独行。
陈立常面色复杂，他突然恍然大悟，懂了长公主为何一意孤行，要把唯一的人情拿出来，让他收下萧凤归。
萧凤归比大多数男子更加看得开，拿得起，也放的下。
他问出的这些问题，已经完全涉及到了私人隐秘，萧凤归竟然也不恼。
这样的学生，竟然是个女子，刚及豆蔻年华。
陈立常心中万分惋惜，如果萧凤归是个男儿，那么她的路将会比他走的更远更长，他能收到这样的学生，也是晚年之幸事。
可惜了，萧凤归是女儿身，他虽然赞赏她的品性和才华，却不得不往深处想。
朝堂上的那些老东西，真的会允许女子为官吗？
太难了。
几乎不可能的事。
大靖开国太祖虽然一意孤行设下了女子学院，并强势要求女子可参加科举，但这等举动，在不少男人们看来，都是十分离经叛道的。
若不是大靖太祖的功绩值得史书留名，万载春秋。
女子或许再多个几百年都没有资格走出后院，更别说科举了。
陈立常陷入了短暂的回忆，当年，长公主殿下其实是可以继续参加科举的，中了举人，那并不是她的终点。
可惜啊，太祖还在的时候都没能给长公主保驾护航，让长公主失去了继续参加科举的机会。
想起那桩丑闻……
那时，长公主已经准备好了要参加最后一场考试。
结果，长公主出事了。
文武百官捏着把柄，争相逼迫太祖废弃长公主之位，目的便是为了阻止长公主继续参加科举进入朝堂。
太祖也知道，可惜，英明神武如太祖，他依旧只能保住长公主的皇室身份……
草堂内一时安静，陈立常陷入回忆，看着萧凤归的目光闪过复杂。
最后，他回神，低声长叹一口气。
“你的基础功很扎实，我没什么能教你了，不过，六艺可不能落下，礼乐射御书数，你必须精通，至于其他的，等你中举那天，我会全部教给你”
陈立常转身，背影莫名的有些萧瑟。
他想，自己三朝太傅，海内学子基本上都是他门下出来的，不少人已经坐上了高位。
可他没办法教好自己的小辈，尤其是孙女。
想起陈玉辞和陈玉环两姐妹，陈立常的心情实在说不上好，他当初，就不该让谢氏进门的，也好过她把陈家搅得乌烟瘴气。
萧凤归重新坐下了，她并不知道陈立常心中所想，她坦然地与陈玉漱两姐妹展颜一笑。
陈怀信收回了目光，盯着桌上的宣纸出神。
后半日，没了捣乱的人，陈立常教起来便顺心多了。
陈玉漱和陈玉溪两姐妹其实我没怎么听懂的，因为陈立常全程都在提问萧凤归，或者二人探讨朝堂上发生的某些事件。
不过她们没有什么多余的想法。
洛氏跟陈玉溪两姐妹已经说过了，陈立常之所以让她们一同上课，主要是考虑到了男女避嫌。
唯一的女学生，当然要爱惜名声。
若她们跟着一同上课，即便外人知道陈立常收了萧凤归为学生，也不敢乱传谣言中伤陈立常和萧凤归。
至于陈怀信，他是陈立常坚持破例收下的最后关门弟子。
陈玉溪拿出她能看得懂的书，拉着陈玉漱一起看。
陈立常也曾教过她们学字读书，不过稍微大了些后，陈立常就不再教她们了，还是要避嫌。
陈玉漱眼睛盯着书，耳朵却一直听着萧凤归那边的声音。
她的脑子里，是自己撞到萧凤归时的额头触感，软软的，萧凤归抱拳对她行礼的一幕，微勾的唇角，干净透亮笑容，精致的五官……
这般想着，她竟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偷偷看了一眼萧凤归的背影。
其实，萧姑娘的背影，比一般女子还要高挑啊。
陈玉溪小声喊了陈玉漱两句，却不见她回应，只能推了她一把，陈玉漱这才回神“怎么了，姐姐”
陈玉溪疑惑的盯着她的耳朵小声问道“你想什么呢?为何耳尖突然红了”
陈玉漱一惊，她赶紧摸了摸自己的耳朵，竟然有些烫，霎时，她呆若木鸡。
陈玉溪感受到陈玉漱僵硬的身躯，更加不懂了。
陈玉漱最后抿唇，心中暗想，像萧姑娘这样飒爽的女子，应该不会有人不喜欢吧，她就很佩服喜欢她的。
“今日的课便上到这里，明日，我要考教你六艺”陈立常离开草堂时，给萧凤归通了气，直接预订好了第二日的课程。
萧凤归恭恭敬敬地把陈立常送出去，直到陈立常的身影看不见了，她才对着陈怀信和陈玉溪二人道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