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炷香之后，四个人齐刷刷正站在无涯山脚下。
易少卿抬了抬手：“你们先请。”
傅晏摆摆手，大方的说：“没事儿，你们先来。”
沈从寒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只是站在原地没动。
淳于景妍扫了眼三人，眉梢微抬：“有什么好推辞的，我先来。”
她深吸一口气，望了眼上方无穷无尽的青石台阶，一鼓作气走上去，刚走没两步，沈从寒就跟了上来，两人并排走着。
易少卿见状将扇子别在腰间，一狠心也踩上台阶。
看着三人远去的背影，傅晏呼出一口气，在白日的痛苦和柳安苒崇拜的眼神中极限拉扯，最后还是抬脚走了上去。
与此同时，柳安苒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哎，真巧，你们都在啊。”
“安苒？”“苒苒？”
“你也要炼体？”
柳安苒点点头，在原地转了一圈：“我专门换了一身劲装呢，好看吗？”
淳于景妍瞥了眼傅晏僵硬的神色，嘴角勾了勾：“很好看。”
傅晏在心底叹了口气，算了，大不了再背一次。
他认命地朝柳安苒伸出手：“走吧，我拉着你，晚上路黑，别摔了。”
“好。”柳安苒露出一抹明媚的笑容，将手搭在傅晏的掌心。
看着她开心的神色，傅晏觉得就算再来一次也值了。
正在山顶打坐的怀灵子睁开眼，扫过山下，挑眉笑了一下，旋即闭上眼。
第二日清晨，天还没亮，负责敲钟洒扫的弟子推开门，按照往常的习惯从小路爬上山，一抬头远远望去，看到宗门大门口有一排黑乎乎的影子。
“谁？”
他心里一惊，快步走上去。离得近了才看到原来是昨日前来拜访的客人。
七位客人少了两位，剩下的五人盘腿坐成一排正在打坐。
淳于景妍听到动静睁开眼，对上一个秃头和尚的视线，他眼中的吃惊还没来得及收回去。
和尚挠了挠不存在的头发，有些尴尬地问道：“道友们觉得禅房不舒服吗？”
跑大门口打坐？
“不是。”淳于景妍镇定自若地站起来，拍了拍衣服上不存在的灰尘：“我们来看日出。”
“原来如此。”和尚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然后行了一礼：“那道友们自便，我先去忙了。”
淳于景妍板着小脸点点头，挪开地方让他过去。
一低头，其余四人还沉迷在入定状态无法自拔，根本没意识到他们的脸差点丢到姥姥家。
这个家没她可怎么办？
淳于景妍老气横秋地叹了口气，认命地在一边护法。
天色蒙蒙亮的时候，整座山都已经醒来了。
她站在山上往下眺望，陆续有弟子推门上山来，一部分去了校场练体术，一部分沿着青石路打扫卫生。还有一些往山下走去，走到从山底然后开始往上爬。
看来也是和他们一样炼体来的。
淳于景妍忽然发现这里的弟子不论做什么事都不借助灵力，就像普通的和尚一样，任何事都亲力亲为。要不是山上的灵气充裕，她真要以为这里就是凡世。
——
等到几人都恢复体力，淳于景妍才转身去了校场。
一个年长的和尚站在台子上，一双精明锐利的眼睛扫视台下，被扫过的弟子谁也不敢懈怠，打起十二分精神练习。
他们的体术看起来并不复杂，踢腿，转身，出拳，翻转，再踢腿。
但是仔细观察就能发现，他们的身上暗含巨大的力量，每一次出拳都能刮起风声。这不是灵力带来的威力，而是体术练到极致而迸发的身体的力量。
“前辈，打扰了。”
台上的和尚听到有人说话，转过身来，严肃的神情瞬间变得平和：“是淳于小道友吧。”
这脸变得可够快的。
不过他怎么知道自己是谁？
还没等她想明白，对方问道：“贫道端宏真人，不知淳于道友有何事？”
“啊，见过端宏真人，是这样的，你们这个体术....”淳于景妍有些犹豫要不要提，但是看着他们练，自己真的很眼馋，最后还是厚着脸皮说：
“我能练吗？”
端宏真人见她面露难色，以为是什么大事，心中不由得紧张了一下，谁知她竟提出了这样的请求。
他大笑了两声，爽快地说道：“当然可以，这体术并不是空蝉门绝技。不过炼体须得坚持忍耐，淳于道友可否吃得下这个苦。”
“自然，还请真人不吝赐教。”
“那你就站在他们身后的位置学习吧。”
“好。”
淳于景妍点头，往人群后面走去。学着前面和尚的动作出拳。
一刻钟后她已经掌握了基本动作，端宏真人在台上看的清楚，心里止不住点头。
没想到传闻中的大道之体学习能力竟这样强。
不一会儿，沈从寒、易少卿、傅晏和柳安苒陆续加入炼体的队伍。就连路过的黎羽和齐豫也来了。
队伍逐渐壮大。
淳于景妍学着前面的人，打拳打得正入迷，冷不丁听到身后响起一个严肃的声音：“淳于景妍，出拳不够快，下盘力道不稳。”
说着端宏真人一脚踢在淳于景妍的小腿上，她的步子瞬间迈大。
“这样才标准。”他点点头，往沈从寒的方向走去。
不出所料，每一个人都受到了‘亲切’的指导。
“炼体在于发挥身体最大的潜力，将肉体的力量调动到极致，弟子们出拳须快，下盘要稳，踢腿要狠。”
“是！”
众人齐声回道。
又练了一个时辰，淳于景妍感觉双腿要废了，四肢止不住地打颤。
终于撑到解散的时候，她已经站都站不稳，跌坐在地上，准备运转灵力缓解一下酸痛。
“不可使用灵力！”端宏真人的声音突然想起，二话不说递给每个人一个扫帚。
“炼体和灵力是两码事，若你们每一次都用灵力来纾解肉体的疼痛，就算体术练得再标准，也练不出强健的体魄。
现在每人负责一块山路，去洒扫吧。”
说完他转身就离开了。
留下七人在风中凌乱。
一个小和尚路过的时候，顺便每人一个袋子：“道友们把洒扫的落叶装在袋子里即可。”
临走前还好心地补充了一句：“每个人都是这样过来的，你们习惯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