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李西元只觉得这个父亲有时偏心得很，都是他喜欢过的女人，为什么就不能对惜儿好一些呢？
兰氏扯扯李西元的衣服，给他使了个眼神，让他别给他爹添堵。
李西元缓了缓神道：“父亲，我知道您的心思。我也知道我自己混蛋，但您也知道， 没有惜儿，我真的受不了。”
李知府瞪了他一眼，想起他刚开始提出要娶惜儿时，他是坚决反对的。只是在那一个月中，看着儿子逐渐消瘦，茶饭不思，最后差点连命都要丢了的样子，他实在没办法，只好退让了。那之后，儿子才慢慢又好起来。
“为父也不是要逼你，只是请你对小幽手下留情。她外祖，毕竟是我的恩师！”
“父亲以为流言是我在散布？”
“不是你做的，也是因为你。”
“父亲放心，”李西元站起来退后一步，就地跪下：“儿子虽与南山幽再无可能，但也绝不是落井下石之人。”
“好，你记住自己今天说的话。”
***
就在南山府府卫如火如荼地找着替罪羊，四姨娘为自己在李府的表现而沾沾自喜时，艾草巷今日的第三封书信已经飞出。
信上书：流言再起。
晚膳时，南山才醒来，大户人家就是好，睡得舒坦。
她记得有一世她穿越到乞丐身上，好家伙……她可是四海朝拜的神尊啊！在那乞丐的窝窝里呆了一段时间，简直就是永生难忘。
她估计是上一世没好好修行，于是被惩罚穿到了乞丐身上。连个正经睡觉的地方都没有！整日里拿了个破碗坐在街上乞讨。大家还都叫她“傻子”。
“傻子今天坐街对面了怎么？”
“傻子今天吃得太少了，来，大娘给你添个馒头。”
“小傻子，大傻子，还有一个女傻子。”这是小屁孩们给她编的歌。这些孩子怎么那么闲啊？大早上就开始踢着毽子嘲笑一个傻子。
……
想到不堪回首的往事，她决定这一世也要认真过，再也不想变成乞丐了。那一世她花了老大的力气，才从一个傻子乞丐变成一个丰衣足食的人。
这一世她可得循着自己的因果好好过，不能再像以前一样，要么草草过一生，要么投机取巧躲过因果，结果到了下一世还得惩罚她。
她可不想再被唱进小孩子胡编的儿歌里了。丢了大人了。
话说那一世怎么没有玄清亦？
倒也是，玄清亦和一个傻子叫花子……确实走不到一块儿去，根本也不可能见面。孤独终老也算是照顾着她的颜面了。
南山伸了个懒腰，从榻上坐起来。
阿春听到动静，赶紧递上来一根温热的汗巾，让她擦脸。
从里屋出来，就看到阿春已经把晚膳放在桌子上了。
“大小姐，晚膳已经摆好，快用膳吧。”阿春说着便开始给南山布菜。
哟，有个小姐妹在旁边，生活质量真是直线上升啊。
南山笑笑，走过去把她按在椅子上：“阿春啊，姐姐跟你说过，在我这没那么多规矩，外人在时做做样子也就罢了，姐姐承你这个情。但没人的时候，你就叫我姐姐，跟我同桌同时用膳。”
玄清亦的人，她还是要重点培养的，心腹嘛，应该是她说什么做什么都不需要避讳的人。
哦不是，这是她自己的人了，这丫头也不认自己是玄清亦的人，哈哈。
开心。
“真的可以吗？就叫姐姐？”阿春难以置信，自从她被爹娘收留后，已经习惯谨小慎微了，就算后来被先生救下，她也是毕恭毕敬的，从没想过能与别人如此亲近。
“当然可以！”南山斩钉截铁地说，她以后还要培养一大批人，都要等着她去管呢。
心腹，要从娃娃抓起。
“嗯！姐姐！”阿春站起来一下子抱住南山，身子一抽一抽的。
这就感动啦？
南山拍拍阿春的后背：“好了好了，不哭了，先把晚膳用了。”
哒哒哒！
南山把阿春从自己身上揭下来，就听到珠子掉落的声音传来。低头一看，咦？怎么还有珍珠？然后视线上移，只见有一颗珍珠从阿春的眼睛里流……不对，掉出来。
化泪成珠哎。
她她她，竟然掉珠子了？
可以卖钱的那种？
咦？阿春也惊讶了，她在先生身边的时候才会哭出珠子呀，怎么在姐姐身边也可以？
南山拉了拉阿春的衣袖：“你坐，你坐，不哭了嗷。”
阿春抹了抹脸，划到了伤口，小脸皱了皱。她把珍珠一颗颗都捡起来放在桌上，才又坐下了。
“你说，你几岁？”
“九……九岁？”
“真实年龄。”怎么还对着老人说谎呢？
“四……四百五十八岁……”
“嗷……你是个啥？”
“先生说我是鲛人。”
“是了是了。”总算是遇着个玄清亦之外的“老乡”了，太好了，她上辈子定是触发了什么福利。
“你在井边也哭了，怎么没掉珠子呢？”南山奇怪，难道鲛人还有什么自保技能？
“先生说，我要是快死了，就掉不了珠子了。”幸亏姐姐赶来及时，她没想到人类能那么狠，竟然要弄死她。
嗷，没有自保技能啊，只是没有力气了。
南山摸摸阿春的脑袋，眼睛笑成弯弯的月亮，她现在看她，总觉得她金光闪闪地，甚是可人呢：“来，吃饭！”
——
京城。
无神汇报完明日青衣楼的部署。陪玄清亦用了一些茶水。
“今日有朗州的消息吗？”
“有的，属下正要跟您说呢。”
无神将三封飞书中关于南山云飞书天宇山，阿春和流言之事一一跟玄清亦说了。
玄清亦目光深了深，南山这一世的爹不咋地。
不过那小鲛人应该很快就能帮上忙。毕竟给她太多银子怕引人注意违反了她的因果，现在好了，那鲛人哭一哭，她就能随时取钱。
让鲛人哭一哭，应该不会违反因果吧？
突然想起很久以前，因为他太过心疼而直接帮她避开了人间的因果，结果她下一世就消失在他能感应到的轮回里。千方百计找到之后，却见她露宿街头，进了一个傻子乞丐的身。
那一世他无比自责，她爱面子，绝不希望他看到她这副样子，于是只能暗中协助，帮她安然度过那一生。
而那一世，她从未想起自己曾对他刻骨铭心。
“等明天的事告一段落，我们就去朗州过年吧。”玄清亦放下茶杯，吩咐道。
“是！”无神心下八卦之火熊熊燃烧起来，但是面上却不露。主子能把握住分寸，既不触发自己的禁制，又兼顾神尊的因果，可是用了不少年的时间呢。
如今看到他们各自在人间按部就班地，他这个见证者还是十分欣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