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98章 挑明
阿福笑着道：“那公主得说话算数才行”。
实际上，即便永和公主并未提及此项需求，阿福也早已打算向周文帝禀报此事。毕竟，不仅仅是吴国会派遣细作潜入大周刺探情报，大周亦是如此行事。
在此前，周锦程与阿福二人依据细作传递回来的消息，仔细剖析了当下吴国的局势。
如今吴国的君主已然年逾六十五岁高龄，或许正是应了那句话，“人越老便越发惧怕死亡”。
这位年迈的君王于近年来痴迷上了追求长生不老之术，以前还懂得稍加克制，能够上朝理政；然而自去年开始，已经全然沉溺其中无法自拔。
此外，吴国君主子女数量也颇为可观，膝下共有二十二子、十六女。
与大周截然不同的是，吴国在选拔太子一事上，并不像大周那般直接确定人选并全力以赴地加以培养。相反，吴国采用的乃是一种所谓的“养蛊”模式，即放任这些皇子们彼此争斗角逐，如此一来，那二十二位皇子或身死、或致残，截至目前仅剩下五位尚有资格参与皇位之争。
十六个女儿下场也并没有比这些儿子好到哪里去，吴国为了和其他小国的联系更加深厚，他们会把这些公主送去和亲，而永和公主是吴国最小的公主也是吴国君主最后一个女儿。
永和公主回吴国的日子定在三月初一，这一来一回，阿福显然会错过柳安雯的婚事，柳安雯表示理解，毕竟阿福可是大周唯一的女官，女将军。
不过阿福还是很过意不去，从小到大，家里的哥哥姐姐们对她都极好，为了表达歉意，阿福随了重重的礼，田地，铺子，庄子……，如果不是柳安雯拦着，阿福会随更多。
梨花如雪般绽放、纷纷扬扬飘落的美丽时节，永和公主踏上了回吴国的路途。陪伴在她身旁的，还有阿福。
来时的行程匆忙而紧迫，他们日夜不停地赶路，将原本大约需要五个月才能走完的漫长路途，硬生生地缩短至仅仅两个月。这一次回程前往吴国，或许是因为时间相对充裕，亦或是她此时此刻的心境已然发生了变化。一路上，她目光所及之处，山峦葱郁翠绿，繁花娇艳欲滴，美不胜收。与以往截然不同的是，如今看到这些美景，她不再像从前那样无缘无故地心生烦闷。
永和公主身着一套与阿福同款但颜色各异的文武服，英姿飒爽地骑坐在马背上，极目远眺。远方，辛勤劳作于田间地头的百姓们正忙碌着春耕，一群天真无邪、无忧无虑的孩童在村头巷尾嬉戏玩耍。
此情此景，让她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深深的羡慕之情。她暗自思忖道：“若是我能生于平凡之家该有多好啊！”然而，念头刚起，她便又轻轻地摇了摇头，否定自己刚刚的想法。毕竟，如果真的出生在寻常人家，那么接下来她所要去完成的那些重要之事恐怕也就无从谈起了。
想到这里，永和公主微微勾起嘴角，露出一抹如春花般绚烂的笑容。
伴随着马蹄声嘚嘚作响，缓缓行走过一个个宁静祥和的乡镇，最终抵达了繁华喧闹的县城。相比于乡镇，县城显然要热闹许多，呈现出一番全然不同的景象。街道两旁店铺林立，行人摩肩接踵，吆喝声、叫卖声响成一片，好不热闹。
永鹤公主为了能玩的尽兴，没有乘坐轿辇，只是让五个侍卫跟在后面保护她就行。
她和阿福手拉手，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穿梭，大周和吴国太不一样了。
此处的百姓们皆面带满足的微笑，那一张张朴实的面庞仿佛被阳光镀上了一层金色。从他们的闲谈话语之中，永和公主清晰地听见这些人对大周的夸赞之词不绝于耳。若是在京城听闻此类言辞，她定然会嗤之以鼻、不屑一顾。然而，此地并非京城那般繁华喧嚣之地，仅仅只是一座平凡无奇的小县城罢了。
“你们大周还算不错。”永和公主本欲言称“很不错”，但话到嘴边却又临时改口成了“还不错”。毕竟身为吴国之人，要她这般由衷地去赞美他国，实在难以做到。
“如今固然仅是‘还不错’而已，但填饱肚子、穿暖衣裳不过是最为基本的要求罢了。大周要做的还有很多，力求让大周的每一个子民都能够过上更为美好的生活，包括所有的女子。”阿福特意将最后“女子”二字说得重些，似乎别有深意。
永和公主闻声忽地止住步伐，就在那刹那间，一道灵光如闪电般划过她的脑海。只见她缓缓松开原本紧握着阿福的手，那张原本笑靥如花的俏脸瞬间收起了笑意，转而换上一副面无表情的模样，冷声道：“安国寺。”虽然只说了三个字，但明人不说暗话，阿福点了点头，没有否认。
“呵”，永和公主冷笑出声，接着道：“你就不怕……”，说到这里，她没有往下说，她明白了，如果她真的说出去反而是帮助了阿福成事。
“为什么”，永和公主换了个问题。
是啊，为什么。
“你不喜欢那个时候吗”，阿福没有正面回答，抛出了这么一个问题。
永和公主沉默，怎么会不喜欢呢，那个女子可以做官，可以做皇帝的时代她如何会不喜欢呢。
“为什么选中我”，永和公主已经想通，她不再纠结阿福设计的事情。
“因为你很好”，阿福笑着道。
永和公主错愕的对上阿福的视线，她想在阿福的眼神里面找到说谎的证据，可是没有，她这句称赞的话是发自内心的。
永和公主沉默良久，重重得呼出一口气。她伸出手重新握上阿福的手掌，女子常年握着兵器，手并不光滑，手掌心还有老茧，笑着道：“所以，我答应和你合作了”。
阿福回之一笑，两个女子就在这熙熙攘攘的大街上达成了一个伟大的共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