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嬷嬷原本就不想领下这差事，她之前也听说过这府里的两位姑娘，一个是纪尚书原配生的女儿，从小养在老家，体弱多病，大概也不太知晓这官宦人家的礼数，今日一见倒是让她有些意外。
另一个是皇后娘娘庶妹生的女儿，从小养尊处优，任意妄为，在长公主生辰宴上更是口出狂言，这规矩就更是无从谈起。这两位姑娘如果教不出来效果，怕是也要连累她这么多年的名声。
只是沈月白跟皇后娘娘请的懿旨，差事分到她头上，她也不能拒绝，谁知规矩还没开始教，两人就开始明枪暗箭的斗起嘴来。
“两位姑娘自是自家姐妹就应该懂得同气连枝，切不可在外人面前为了小事生出口角，叫人见了只觉得尚书府的教养不行，于两位姑娘名声也并无益处。”
孙嬷嬷到底是在宫里待了几十年的老人，说话仪态都颇有皇家的威严。
“纪夫人既然向皇后娘娘请了旨意让老身来这尚书府中教导二位姑娘规矩，那自然是对姑娘们的言行举止是有要求的，自今日起，还请两位姑娘认真跟着老身学习。”
孙嬷嬷也不多说客套话，一盏茶之后就开始教导纪晚夜和纪语卿各种宫中的礼仪规矩。
纪晚夜有了之前跟杜若恶补学来的知识，学习起来倒也是有模有样，孙嬷嬷看后眼里流露出欣赏的神情，频频点头。
“大姑娘从前可是学习过这些规矩？”
孙嬷嬷问纪晚夜。
“嬷嬷说笑了，我初来乍到，自是不曾学过这宫中的礼仪。”
纪晚夜吹起牛来，草稿都不用打的，信手拈来。
“嗯，那大姑娘果然是天资聪慧。”
孙嬷嬷想想也是，纪晚夜才到京城，以前从未接触过皇宫，自然没有人专门教过她这些礼仪，孙嬷嬷不禁对纪晚夜流露出赞赏的目光。
相比之下，纪语卿就有些不够看了，才站了一会儿，不是塌了腰就是撅了屁股，孙嬷嬷虽然有些嫌弃纪语卿一副娇生惯养的姿态，却也还是有教无类，耐着性子悉心指导着。
“二姑娘，这些礼仪对你来说应该是小菜一碟，你打小就长在京城，这些礼仪原本就应该融会贯通，怎的还不如大姑娘做的标准，后背挺直，昂首挺胸。”
孙嬷嬷一边说一边还拿着戒尺指点出不合标准的地方，屡教不改的步骤，她就会拿戒尺敲打一番，两个时辰下来，纪语卿身上倒是挨了好几下，都犯着红。
纪晚夜也是叫苦不迭，孙嬷嬷虽然没有直接拿戒尺打她，但是要求也是非常严格，要不是她有些功夫在身上，怕是也坚持不住。
“嬷嬷，我们可否休息一下，我实在坚持不住了。”
纪语卿试探性地问孙嬷嬷，孙嬷嬷见二人额上见汗，觉得也差不多了，于是点头同意两人休息。
“就先到这里，两位姑娘今日才开始学规矩，难免会有些不适应，也不必急于求成，早些休息，我们明日继续。”
纪晚夜跟纪语卿两人如临大赦，赶忙行礼致谢。
“嬷嬷辛苦了，谢嬷嬷教导。”
纪晚夜回去秋水阁的时候腿脚都打着哆嗦，她都这个样子了，更别提纪语卿了。
“杜若，赶快给我准备药浴，我得好好泡个澡。”
纪晚夜吩咐杜若。
“早些时候就已经吩咐过厨房了，马上就能送过来。”
“么么哒！杜若，你可真是太贴心了，没有你我可怎么办啊？”
纪晚夜听杜若说热水早就准备好，拉过杜若在她脸上就亲了一口。
“姑娘，我来给您捏一捏肩膀吧。”
杜若捏着纪晚夜的肩膀，拿捏着合适的力度。
“真舒服，杜若你简直太善解人意了。”
纪晚夜夸奖着杜若。
很快下人就给纪晚夜的浴桶里注满了热水，纪晚夜泡着她自己制作的药浴，身体很是放松，她把打湿的热毛巾敷在眼睛上，靠在浴桶边养神。
“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我得赶紧想个法子才行，再这样被孙嬷嬷折磨下去，我的礼仪还没学会人就累死了，既然是皇后安排的，我也不好直接拒绝，万一她借这个借口去为难段长庚就得不偿失了，真叫人头疼。”
纪晚夜正思考着有什么办法，就感觉自己两侧太阳穴上多了一双手，力度适中地帮她按揉着太阳穴。
“杜若，你要不是个女的，我都想嫁给你了，真是太贴心了。”
纪晚夜感受着太阳穴传来的力度，正好缓解了她头疼的症状。
“我还真不是个女的。”
段长庚的声音在纪晚夜身边响起，吓了她一跳，她打开眼睛上的毛巾，看了一眼段长庚，然后有重新盖上。
“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纪晚夜再没有多余的动作。
“你怎么这么冷静？”
这倒是给段长庚整不会了，他脑海原本幻想着纪语卿惊慌失措，失声尖叫的场景，然后责怪他的流氓行径。
“要什么反应，你又不是外人，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纪晚夜完全不在意。
“我好歹是个男的。”
段长庚真的有些搞不明白纪晚夜的脑回路。
“没关系，就当是礼尚往来了，我之前给你解毒的时候也见过你没穿衣服的样子。”
纪晚夜说这话的时候就像是在说我上次吃了你一个苹果，这次还你一个苹果这样稀松平常的事情。
段长庚突然就有些生气了，他知道纪晚夜一直误会他好男风，所以从来没有真正把他当做一个异性相处，虽然亲近有余，但是心动不足。
“你当真这样想？”
段长庚气闷闷地问。
“嗯，别说是让你看见了，更过分的你不是也做过，这有什么，逢场作戏而已，我懂的。”
纪晚夜语气平淡，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抓住桶檐的指节却是微微泛白。
纪晚夜好不容易才稳住心神，装作一副不在意的样子，上次沐阳长公主的生日宴那天，她被段长庚亲地有些气息不稳，她不太相信段长庚这样的男人会喜欢她这样的女人，与其自作多情，还不如从一开始就断了念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