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打算？”
宋郁有点迷茫。
沈卿心里感叹，万恶的封建主义啊，它就像山一样压在了古人的身上。就宋郁这样的人，也会被父理纲常这几个字困住。
“你对永顺候有父子之情吗？”
沈卿的手叩击着桌面，宋郁总是被宋安邦那个废物压着，她想想都觉得憋屈。
“小时候还会有，后来长大了就没有了。”
宋郁想到了他小时候一次次的被继母罚跪在祠堂，每次他都祈求父亲能够来救他，可是父亲一次都没来过。
“在我六岁那年，宋安邦偷偷去书房玩打碎了父亲最爱的花瓶。
那花瓶是御赐之物，是父亲在一次平匪患以后圣上赏赐的。
父亲一辈子就干了那一件露脸得事情，所以他特别的珍视那个花瓶。那代表的是他的荣耀，他把花瓶摆在书房最显眼的地方，有空的还就会擦一擦。
宋安邦因为好奇，就把花瓶从架子上面拿下来把玩。放回去的时候，花瓶没放稳掉在了地上打碎了。
他知道那个花瓶对父亲来说很重要，无法承担父亲知道花瓶碎了的怒火，所以他把主意打在了我的身上。
他来到我的房间，骗我说父亲送了他一本字帖，是池老先生的墨宝，让我去临摹。
我那个时候也好傻，对父亲还抱有期待。他喜欢书法，我就想着如果我的字练好了，他是不是会多看我一眼？会像夸宋安邦那样夸我一句。
我努力在房间练字。想着等我写的特别好的时候，父亲也会夸我的。
当时宋安邦的提议让我很是心动，我知道他肯定是想欺负我。但想着如果能看一眼池老先生的墨宝的话，被他欺负一顿，也值了。
就这样，我被他带去了父亲的书房。”
宋郁说到这里的时候停了下来，沈卿也没有催促。
“你是不是觉得我好傻，怎么会被他忽悠进父亲的书房？”
宋郁问沈卿。
沈卿没有说话，她知道宋郁会继续说下去的。
果然宋郁又开始叙述了。
“因为我都是下学了，在自己的房间练习。但是宋安邦他可以去父亲的书房，由父亲亲自指导功课。
所以他带我去父亲的书房的时候，我其实是很开心的。父亲的书房，我都没有进去过。宋安邦也经常拿这件事来奚落我。他给我说父亲的书房有多好有多好。
难得有这样的机会，我是很开心的。
我刚进了父亲的书房，宋安邦就在外面把门锁上了。他大声嚷嚷着，我摔了父亲的花瓶。也是凑巧，就这个时候父亲回来了。
我当时百口莫辩，我给父亲解释，他根本就不相信我。
父亲发了好大的脾气，他用藤条抽了我一顿，打的我遍体鳞伤，然后把我在祠堂关了三天三夜。
我被关在里面，饿了三天三夜，再加上满身是伤，发起了高烧。等第四天早上，我出来的时候都已经奄奄一息了。
我出来以后拒绝吃药，以死相逼，我就要讨一个公道。我让父亲叫来宋安邦和我对质，到底是谁打碎了花瓶。
当时披头散发，双眼血红，一副快死的样子吓到了宋安邦。他哭的给父亲承认，花瓶是他打碎的。
我真是可笑，我以为父亲知道了是真相以后，也会惩罚宋安邦。
可是他没有，他只是让我好好养伤，让下人照顾好我，然后他就带着宋安邦要走。
父亲当时是怎么说的？”
宋郁思考了一下。
“‘是为父错怪玉儿了，这花瓶碎了就碎了吧。你大哥他也不是故意的，这件事就算了。你好好吃药，养好身体。”
我不同意父亲的决断，要求父亲也像惩罚我一样，惩罚宋安邦。我问他，为什么那么偏袒宋安邦，为什么他不爱我？
凭什么我打碎了花瓶就要被狠狠的打一顿，再关三天祠堂。
宋安邦打碎了花瓶，父亲只是批评了他一顿就完事了？
父亲看了我很久很久，他让宋安邦出去了以后，来到了我的床前。”
这段回忆似乎让宋郁很痛苦。他的指甲掐进了掌心。沈卿发现的时候，都有鲜血从他的掌心流出。
“你有病是不是？说事就说事，你自残是怎么回事？”
沈卿骂着宋郁，帮他擦干净了掌心里面的血，然后用帕子帮他包扎着掌心的伤口。
“这点小伤算什么？你不用紧张。”
宋郁抽回手继续讲。
“父亲说，我那个样子和母亲好像。他说他讨厌母亲，总是用一副失望了的眼神看他，所以他逃避见母亲。偏偏我生下来，就和母亲长得像，所以他对我喜欢不起来。我刚才看他的眼神，和母亲好像好像。他让我以后，少出现在他的面前。”
沈卿都快心痛死了，永顺侯那个大傻叉，他自己对不起宋郁母亲，不敢面对。最后恼羞成怒恨上了宋郁母亲，连带着也讨厌上了宋郁。
明明是他害死了宋郁的母亲，他不想着弥补宋郁，竟然还欺负宋郁。
那么小的一个孩子，这样子的话，他是怎么说出口的？他的话，对年幼的宋郁来说，真的是一辈子挥不去的阴影。
“我那个时候就死心了，我知道了他讨厌我的原因，心里对他就没有期待了。
后来我就习惯了被宋安邦欺负，一次次的给他背黑锅。
如果他只是不爱我，我还不会特别的伤心，但是他的偏袒真的让我好难受。我和宋安邦之间，他没有帮过我一次。你知道那种感觉吗？那个女人对我不好，我可以理解，但是他是我的亲生父亲啊！”
宋郁双拳紧握，字字泣血。
“我的小名叫玉儿，是母亲取的。她想让我长大了像玉一样温润通透。可是母亲去世了以后，父亲他给我取了大名。叫宋郁，抑郁的郁，他说是因为生育了我，母亲的身体才会垮掉，最后卧床不起郁郁而终！”
宋郁气的拍了一下桌子，沈卿明白他的那种难过。
她以前在书上看过一句话：‘当一个男人不爱你的时候，他也不会爱你们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