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
燕月刚冲到比武场下，就听见苗疆妇女和隋江这一番话，正想大声开口拒绝，一个女声却更早地喊了出来。
是谁？
燕月循着声音看去，看见本来沉迷于哭泣的沈芊芊，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起来，盯着苗疆妇女大声喊道。
“你说过的，只要我能完成任务，我就会是苗疆这一代唯一一个，也是最后一个圣女。”
沈芊芊清纯绝美的面容倔强，咬着下唇，美目直勾勾地盯着苗疆妇女。
“我有说过吗？”苗疆妇女轻嗤一声，不屑的看了一眼沈芊芊。
“说过又怎样，没说过又怎样，现在苗疆做主的人是我，而不是你。”
“真把自己当盘菜了啊，实际上不过是一个被随意玩弄于掌中的废物罢了。”
“你！”
沈芊芊气极，“你答应过我的！”
“哦，我忘了。”
苗疆妇女毫不在乎，说着就转头想要看向秦灵，连视线都不愿意给沈芊芊了。
“你答应过我的，你答应过我的……”沈芊芊呢喃着，为了这个承诺，她做了太多。
她以身为笼，血肉为食，滋养王蛊，她还屈辱地游走在五个男人之间，为了给他们下药，她还抛弃了自己的孩子……她付出了那么多，只是为了让她成为最后一代圣女。
没想到，到头竟成空。
沈芊芊受不住这样的打击，从谢连城身上抽出匕首就向苗疆妇女刺去，但是跑到一半，她就身子一软，瘫在地上，脸上露出痛苦的神情。
苗疆妇女冷笑一声，“真是不自量力的东西，还以为自己是什么大英雄呢。”
“跟你直说吧，你出去的这些年，族里每年都会选圣女出来献祭给王蛊。”
“王蛊……不是在我身体里吗？”
沈芊芊面白如纸，汗水如雨下，咬着渗出血的下唇，不甘的问道。
“你可真是太天真了，王蛊那么重要的东西，怎么可能放在你身体里，更何况，王蛊需要每年用新鲜的未成年少女血液来浇灌，你以为你一个人就能代替所有人？”
“真是太好笑了。”
“……”
那她身体里面是什么？
想起谢连城等人，她突然悟了。
她身体里面的，原来是她祸乱男人的情蛊啊，难怪他们在跟她发生关系后，都情不自禁的爱上了她。
沈芊芊神色绝望，瞳孔逐渐溃散，奄奄一息地躺在地上，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她以为她在欺骗谢连城他们，把他们耍得团团转，但她又何不是别人的棋子。
“娘！救我！”
就在这时，一个惊恐的男人声音响起。
苗疆妇女猛地回头，看见刚刚还在洋洋得意坐在武林盟主椅子上的隋江，现在被一个小女孩以一种搞笑的姿势控制在手里。
小女孩手里还有一团黑布，不知道是从谁的衣服上撕下来的，黑布上还沾着口水，明显是刚刚才从隋江的嘴里扯出来。
“江儿！！！”
苗疆妇女变了脸色。
她活了三十五年，只有隋江一个儿子，还是年轻的时候跟她最爱的男人生的，男人命薄，前些年早早地就去世了，只留下隋江。
看见隋江这副模样，一直神色自若的苗疆妇女终于变了脸色。
“贱人，放开我儿子！”
说着苗疆妇女就几个飞跳，朝秦灵这边跑了过来。
一边跑还一边做着手势，让在场的苗疆之人去秦灵所在位置。
“秦姑娘！”
见此，比武台边上的燕月忍不住发出一声低呼，连忙让身边暗卫过去救秦灵。
偷偷溜走去给其他人解毒的林掌门也忍不住瞳孔一缩，他怎么也想不到，秦灵居然还留在那里，还把他塞到隋江口中的布扯开了。
小孩看来确实是好心，也很鲁莽，但他万万没想到，居然能鲁莽到这个地步。
要不是秦灵刚刚救了他，他绝对要骂对方是没有眼色的熊孩子。
但是对方刚刚救了他，他只能焦急地问身边的人，有谁恢复快的，赶紧随他一起去救秦灵。
秦灵拉着隋江，站在武林盟主的座位边上，居高临下，很清楚地看到所有势力的动向。
冲得最快的就是苗疆妇女和她的手下，此时双方已经距离不到十米了。
苗疆妇女的武器是一条三米长鞭，上面安装了半个指甲盖长的倒钩，看起来尖利无比，可以想象，这鞭子甩在秦灵稚嫩的皮肤上，会造成什么样的惨象。
“！”
眼瞧着鞭子越来越近，燕月侧头，不想看到惨况，在场胆子比较小的也都忍不住闭上了双眼。
太惨了，都不敢看。
“啪——”的一声。
鞭子还是打在了秦灵身上，燕月忍不住流着眼泪睁开双眼，想看看秦灵怎么样。
如果是打到身体还好，如果是脸，那对于一个女孩子来说简直是生命不可承受之重了。
出乎意料的，秦灵好好的站在那里。
反倒是隋江，脸上从眉心到左边嘴角，多出了一条血肉模糊的鞭痕。
那鞭子上的倒钩打人极其狠厉，硬生生的钩出了隋江脸上的血肉，看起来恐怖极了。
“江儿！”
苗疆妇女难以置信地大喊出声，明明都快打到那贱丫头身上去了，可一眨眼的功夫，站在那里的人就变成了隋江。
“娘……”
隋江疼得都快疯了，想回应苗疆妇女，但是一张嘴还没说什么，嘴上的血混合着些许肉沫就往嘴里流，他恶心得直接吐了出来。
但是一吐嘴巴又张开，又是火辣辣的疼痛。
隋江快二十岁的人了，还是忍不住哭了出来，不仅是心理作用，还因为实在是太疼了。
苗疆妇女见状，目光阴狠，望着似乎是因为害怕，躲到隋江后面去的秦灵，眼神跟淬了毒一样。
“贱人，你给我死。”
说着又是一鞭。
秦灵是什么人，自然不会让鞭子落在自己身上，于是往左边一闪，又是一道鞭痕落在隋江脸上，形成了十字形状，看起来丑陋又搞笑。
“啊啊啊！！！”
苗疆妇女气得说不出话来，大声狂叫。
眼见着其他苗疆人已经来到秦灵五米左右的地方，把秦灵团团围住，她冰冷地看着秦灵，仿佛在看一具尸体。
“抓住她。”苗疆妇女气得直喘气。
周围的苗疆人听到妇女一声令下，都朝秦灵扑了过来。
苗疆妇女则是以为胜券在握，伸手朝隋江抓去。
林掌门和燕月更急了，他们离秦灵还有二十米，完全赶不上。
等他们过去，说不定秦灵气都不喘了。
“秦姑娘！”
“狗屁苗疆，来打你爷爷我啊！欺负小孩子算什么。”
林掌门脸色难看地大喊，想要吸引苗疆人注意力。
燕月则是在心中默默祈祷，希望秦灵能够躲开。
在场人也都十分不忍心，那么小的孩子，马上就要死在他们面前。
“啊！！！”
出乎意料的，没有听见女童害怕的叫声，只有一串串惊恐害怕的声音响起。
燕月看到了她从未设想过的场面。
一条五十多米的巨型黑色蟒蛇，吐着蛇信子，出现在了秦灵所在的位置。
那些苗疆之人，包括苗疆妇女，都被巨蟒四五米宽的身躯压在身下。
离得近的，直接被压成了肉泥，离得远的，半边身子也都粉碎性骨折了。
鲜红的血液迸溅开，染红了三分之一的比武台，空气中，都蔓延开了血液专属的腥味。
秦姑娘，居然是条蛇？
迷迷糊糊的，燕月突然就有了这个大胆的想法。
但这个想法并没有维持多久。
因为她看到，在巨蟒的头上，坐了一个粉色团子。
那衣服，那色泽，那纱带，明显是秦灵之前所穿的衣服。
那这条蛇哪里来的？
燕月还在恍惚中，林掌门等人则是戒备地看着黑色巨蟒，也就是天黑黑。
这么大的蛇，不知道都活了多少年了，说不定境界都要比他们高出好几个层次。
但是黑色巨蟒只是看了他们一眼，就自顾自的把旁边所有的重伤的苗疆之人一一压成肉泥，然后爬走了。
它身影巨大，爬出临城时直接爬出了一个通道，所幸巨蟒无伤百姓之意，所有的地方都是没人的房屋街道。
比武场，乃至整个临城百姓，都只能远远畏惧地看着那巨蛇带着那个幼童渐渐走远，消失在深山中。
“是蛇神吗？”
良久之后，才有人小声开口。
民间传说里，每逢乱世，都会出来消除祸患的蛇神。
“不知道……”
“或许是吧……”
听见百姓的话，又想起往昔秦灵的特异之处，燕月在心中肯定了这个说法。
————
因为秦灵的神秘消失，斐翊无奈之下，只能跟着燕月混，要不然他一个只会几分拳脚的英俊男人，在这世道生活多困难多艰险啊。
投奔燕月的时候，斐翊还没忘记给玄羽带上，对方身中痒痒粉，又因为被捆绑，痒得在地上直打滚。
第二天斐翊起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而玄羽则是把自己弄得头破血流面目全非，就算是这样，他嘴里还在大喊大叫说着痒。
至于萧一南，他后来去偷偷看过，发现对方已经功力尽失，跟一个寡妇住在一起，那个寡妇带着五个男娃，一个人生活得很不容易，于是收留了萧一南，一家七口紧巴巴的住在两间茅草屋里。
斐翊看到的时候，都不敢相信，那个黑黝黝，看起来脸油得能炒三盘菜的人，会是曾经的天下第一刀客。
此时对方正因为吃得太多，被寡妇按压在脏兮兮的泥土地上反复抓挠，脸都挠花了，还是一副麻木样子，显然已经习惯了。
知道他过得不开心，斐翊就放心了。
至于玄羽，因为痒痒粉的缘故，把自己脸都挠花了，斐翊还给他下了秦灵给的散功粉和痿药，已经不行了。
既然已经这样，斐翊干脆带他进宫做太监，也算是物尽其用。
斐翊美滋滋的想着，当然，他会随时把控，让玄羽永远都升不了级，只能做倒恭桶的低级太监。
————
回到武林盟主大会落幕那天。
燕月带着素秋等人，精神恍惚地回到昭阳院，就看到斐翊在门口等候着他。
“她呢？”
燕月这次没有叫秦姑娘，但是两人都心知肚明这个她是谁。
“她走了。”
斐翊苦笑一声，气氛很是沉默。
“她让我把这个交给你，说是她违约了，这个给你作为补偿。”
斐翊拿出一个玉瓶，递给燕月。
“……”
燕月接过来，握紧，目光沉沉，盯着斐翊，红唇轻启，“你跟她不是父子吗？”
“……不是，我跟你是一样的。”一样被她帮助过的人。
燕月现在也不知道说什么了，脑子里面一片混乱，这算是欺骗之罪吗，该惩罚吗？
两人站在门口，沉默了半晌，最后还是各回各院。
这趟临城之行，像一场梦一样。
————
回到皇宫后，燕月忙得不行。
因为燕离废了，不仅身体废了，精神也废了。
朝廷上下闹成一团，燕氏宗室也吵成一片，一个两个，为了皇位不折手段。
燕月白天安抚朝廷，晚上安抚各宗室夫人，嘴都起泡了，她本就身子不好，这种情况下更是越发虚弱起来。
回到皇宫的第一个月，燕月就躺床上了，心口难受得厉害。
这天半夜，她突然想起秦灵的那个药瓶。
秦灵实在是有些过于神秘了，燕月只能趁着半夜没什么人在，悄悄打开。
里面是一个闻起来就令人心旷神怡的淡红色药丸，和一张纸。
纸上，是一位后宫妃子称帝的事迹。
纸上字不多，但是每字每句都在震撼着燕月的心。
女子，居然也能称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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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朝一百七十二年，长公主扶持宗室三岁子燕绍上位，垂帘听政。
皇朝一百八十九年，燕绍病故，长公主燕月称帝，众人反对，长公主铁血手腕，以前将军之子斐翊为刀，新任太尉路仁贾为辅，当日朝堂，大臣死之十有八九。
皇朝一百九十年，长公主燕月成功称帝，改年号为昭阳，同年在各地修建蛇神庙，其神像身高十尺，下方九尺为一巨型蟒蛇，上方一尺为一女童。
同年，有野史记录，临城乡间出现一大夫，面容不显，时而清醒，时而疯癫，常年游走在村落林野，不收银钱，人人皆可去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