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肆虐着，小院内却依旧温暖。
云黎苍老的嗓音感觉充满了疲惫。
“那些有钱有势的炼药师，已经被吓得不敢到西宁关去了。”
所以要会举办这个比赛，培养那些没有实力背景的炼药师，打算将他们送到西宁关去？
林尘沉默的听着。
“我清北学院与清北城、珍宝阁三方合作，清北城负责护卫这些炼药师的安全，珍宝阁提供培养所需要的资源，而我清北城则是派遣学院的导师，教导他们。”
培养炼药师需要多少的资源，林尘是知晓的。
像东火城，至今连一个炼药师都培养不出来，就是因为炼药师培养起来太难。
林尘若非有李老教导，少走了许多的弯路，也不会有如今的成就。
“如今正是风口浪尖之时，你们却还依旧举行比赛？”林尘问道。
最初得知清北城举办炼药大赛的时候，林尘未做多想，如今细细想来，他们的打算，未必只是招揽炼药师而已。
“不错，我们的目的，也并不只是招揽炼药师培养。”云黎坦然道。
“妖人，是我人族的心腹之患，但人族的叛徒，却并非只有妖人而已。”云黎此时目光变得充满愤怒。
“妖人修炼妖族功法，会让身体产生异变，但有些人却聪明，他们并不修炼妖族的功法，只拿妖族的资源，提供我人族的情报给妖族。”
“这样的人，光看是没办法分辨出来的，这些败类，两头讨好，是我人族之耻！”
云黎的话语充满了痛恨，似乎是回忆起了什么。
“所以你们借着炼药大赛的名号，将这些炼药师当做诱饵，想要吸引这些人来暗杀。”林尘声音也不自觉的便高了起来。
“你们料定妖族肯定不会让我们把炼药师培养起来，就打算将计就计，是吗？”
云黎讶异地看了林尘一眼，目光中带着赞赏，“不错，你已经猜得大差不差了。”
“他们知道吗？”林尘突然问道。
见云黎一脸不解，林尘解释道：“那些参赛的炼药师知道吗？”
“你怎么犯糊涂了。”云黎皱眉道：“既然是诱饵，自然不可能知道的，不然他们怎么会甘心来参赛？”
“我们不知道来参赛的人有没有奸细，所以即便是你，我也未曾将计划告知。”
林尘是清北学院的学员，连他都不知道三方的计划，那这些炼药师们，又怎么可能知晓。
“或许有聪明人可以猜到吧。”云黎有些不确定道：“但还是有人愿意冒险的。”
“所以，你们这是枉顾他人意愿，将他们当做诱饵来吸引妖人！”林尘一脸不忿道：“他们若是全部因此而死，那该怎么办？”
清北城的伤亡情况，林尘并不知道，他不知道这次的炼药师，会因为妖人的袭击死伤多少。
即便三方早已做好了计划，但谁知道会不会出现意外呢？
“若能救回万千人族性命，牺牲几个炼药师，又算得了什么？”云黎的反应风轻云淡，并没有因为的话语而产生波动。
林尘指着云黎，怒目圆睁，道：“牺牲的不是你，所以你才会显得毫不在乎！”
“林尘！”云黎也怒了，他知晓林尘是在发泄自己的不满，或许是因为林尘也差点被人袭击了，但林尘这副姿态，实在太不尊重他了。
云黎骤然站起身，天罡境的威压铺天盖地冲向林尘，一股肃杀之气将其锁定。
林尘只感觉肩上一沉，身体不受控制地就要往下坠落，随即运转元力，想要抵御。
但天罡境的威慑却并不是那么简单就可以抵挡的，他可以跟地煞境一重天掰手腕，却并不代表他可以无视天罡境的威压。
砰。
林尘瞬间被压趴在地上，强烈的威压让他喘不过气，胸口剧烈的疼痛着。
他不断挣扎着，想要从地上爬起来，但无论他怎么挪动，身体都没能站起来。
林尘咬着牙，全身青筋暴起，脸色此时已经涨的通红。
云黎看着这个拼命想要起身的少年，心底忽然软了。
就在他想要将威压收回去的时候，已经挣扎不起来的林尘，骤然抬起了他的头，那双赤红的双眼就这么盯着自己。
“为了，人族，可以有人死，但不能，死得，不明，不白。”
林尘艰难开口，话语断断续续，但却铿锵有力。
这眼神，让云黎看见了曾经那个年少的自己。
那时候他也如同林尘这般，少年热血，幻想着以一己之力，将人族如今的处境颠覆。
但等他踏上西宁关，踏上与妖族对抗的战场的时候，他才知晓。
他错了，他太天真了。
那战场并非一人力可以改变的，战场就如同一台绞肉机一般，不断搅动着人族与妖族的鲜血。
常年战斗的那片大底，此时已经是暗红色，这是多少鲜血才能染成的沉重画色。
云黎忽然感觉有些累了，他收起了威压，重新瘫会摇椅上，从储物袋内拿出一根早已卷好的烟，点燃深吸了一口。
林尘忽然感觉身上一松，他有些疑惑地站起身。
云黎一边吐着青烟，一边道：“等你成为决策者的时候，才有资格来质问我的对错，你现在还太年轻了。”
言罢，云黎便摆了摆手，示意林尘离去，他已经不想再多说些什么了。
这次的计划，清北学院内导师级别的人，知晓的也并不多，他是其中之一。
人族与妖族多年的争斗，不知道有多少年轻美好的生命葬送。
他也为此断送了自己的武道路途，但他不后悔。
总有人要顶上去的，只是牺牲少数，却能换取绝大多数人的存活，该怎么选？
正是这些先辈们前仆后继，才能让林尘站在这里反驳他。
他并不是怪林尘，相反，他很欣慰。
每一个充满朝气，有热血的少年，都应该这样。
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
他希望林尘并不只是嘴会说，他希望林尘未来可以成长起来，他希望林尘可以完成他未完成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