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个妹妹……她从小就身体不好，我一开始因为父母对她过度的关心照顾不喜欢她，想着哪一天这个病歪歪的，什么也不会，只会哭的人什么时候死了就好了。”
“但是比她先走的是我爸妈，我就只剩她了。从那时起，我就担心连她也没了，就只剩我一个人。”
“她有先天性心脏病，从小就被我爸妈宠的娇气，最开始那段时间她连鞋带都不会系，我就一点一点地教她……”
刘明的声音有些哽咽了，他捂住脸：“她好不容易长到这么大，可医生说她快不行了，要马上动手术。”
“可是五十万，我哪有五十万？然后我就对她的同学动了心思，我之前知道崔家很有钱……”
刘明断断续续的说着，崔雪媛在隔壁录口供。
“他很奇怪？哪里让你感到奇怪了？”
崔雪媛迟疑：“他绑架我后，对我比较照护。而且，他从一开始就没有提出过让我父母不要报警。”
……
“她什么时候醒？”
“不一定。”医生说：“患者刚做完心脏手术，什么时候醒来是要看手术成功程度以及患者的身体状况的，她身体不好，可能需要两到三天的时间。”
此时此刻的医院病房里，刘娜躺在重症监护室里，苍白的脸掩在氧气面罩下。
她躺在病床上，对外界的情况一无所知。
警察的目光通过透明玻璃墙壁看里面病床上躺着的女孩，无声叹了一口气。
他们对刘明的家庭情况调查过，刘明自己也交代过他们家只剩下他和他妹妹了。
麻绳专挑细处断，这话是真的。
……
这起绑架案子已经很明晰了，所以他们又把自己带到审讯室是为什么？
有一个的可能性非常大。
刘明想，那就是刘娜醒了。
刘娜作为他唯一一个还在世的亲人，警方不能完全排除她知情的可能性。
刘明的猜想被证实了，审讯警官坐在他对面，手里的记录本上密密麻麻，他看不清写了什么。
不过警察一上来问的就是刘娜。
“你的妹妹刘娜，知道你这次的绑架事情经过吗？”
“不知道，我所有事情都是瞒着她进行的。”
“那你是如何认识崔雪媛，并知晓崔家晚上没人的？”
“大概是半年前，我妹妹受邀到崔家玩，因为突然下大雨她回不了家，打电话告诉我她不回来……她和我解释过当时崔家为什么没人，我记住了。”
刘明迟疑片刻，忍不住问：“她怎么样？”
“手术很成功，她再过几天就可以出院了。”
“那就好……那就好……”
医院病房里。
“你说是自己暗示刘明崔家有钱，并告诉他崔家晚上只有崔雪媛一个人的？”
“对。”
躺在床上的刘娜虚弱道，口腔呼出的白雾在氧气罩上一闪而过。
她一边回忆一边说，声音断断续续的。
“大概是半年前吧，我不太记得是哪天了。咳咳咳……那天下雨，我在崔雪媛家里留宿，我本来是可以回去的，但我没有。”
她顿了下，急急喘了口气，像是刚刚说那些话已经耗费了她所有的力气。
她继续说：“因为我知道崔家有钱。”
刘娜把脸转向问话的警察，警方可能是考虑到她是一个躺在病床上、未成年的小姑娘，特地派了一个女警察过来。
刘娜望着女警官的眼睛，突然虚弱的扯出一个笑：“警官，你知道吗？我从一出生就有心脏病，我很羡慕崔雪媛，她不仅父母双全，家里有钱。”
她把脖子转过去了一点：“更重要的是，她的身体是健康的、完好的。”
“哈哈哈。”她笑起来，声音不大，但女警察被她笑的心头一紧：“所以我怎么会不羡慕，她的人生那么一帆风顺，我羡慕又嫉妒。”
刚刚那个动作耗费了她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力气，刘娜的头重新陷进雪白的枕头里。
“我知道我哥很关心我，这么多年，它就和一个傻子一样……明明丢下我一走了之就可以过的很好，却还是怎么也不肯离开。”
她的声音有一点颤抖，不过转瞬即逝，女警察没有注意到，她声音紧绷：“所以呢？”
“所以？”刘娜又一次露出那个奇异怪诞的微笑：“所以我那天告诉他，崔家很有钱，晚上只有崔雪媛一个人，而且我还告诉他，我想活下去，我也想像正常人一样生活……这还用问吗？一个嫉妒到发疯，又非常渴望健康的人，什么都干得出来才是不奇怪的。”
“你猜，在我说完这些话之后故意晕倒，在医生说我需要动手术，在他身上连一个子都没有的时候——我哥会做什么？”
病房的门被带上，负责询问的女警察摸出手机给局里打了个电话：“情况有变，这起绑架案的主犯可能不是刘明，是刘娜！”
一分钟前。
听到这句反问的女警察心头一震，她眸光复杂的看了刘娜一眼：“有一点我不太明白，你说是你教唆促使刘明绑架崔雪媛，明明这件事你可以把自己摘的干干净净，为什么现在又要和我说出来？你知道后果是什么吗？”
刘娜盯着天花板，双目放空失神道：“因为我没想到他真的是个傻子，我反悔了。”
“……我知道了。”
女警察带上门的那一刻，她听见刘娜虚弱的声音从门缝里飘出来：“警官，他对我好，我知道，我的心虽然有问题，但也没完全坏。”
他是我哥啊，我唯一的亲人啊。
原本一清二楚的案件突然有了转变，警察们不得不再次仔细调查所有细节。
刘娜的病房被看护起来，刘明又被领到审讯室，警察开门见山：“你的妹妹刘娜有先天性心脏病？”
“是的警官，如果不是因为这个病，我也不会——”
“那她有没有和你提起过她想健康的活下去，她不想死？”
刘明苦笑一声：“没有，她一直是个很懂事的孩子，从不在我面前说这些，她知道我听到会着急，偶尔我才知道她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