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灼离无语的转过身来，却看见苏月婵正捂着脸望着她。
见她转身，她连忙侧过脸，将自己被打的那一面侧开不让楚灼离看见。
楚灼离却侧了一步，伸手将苏月婵捂脸的手拿下，看着她脸上这发红的巴掌印，忍不住问道：“一定要这么忍吗？”
“灼离是不是也觉得我这样窝囊？”苏月婵垂着眸，轻声问道。
楚灼离摇摇头，“我只是不懂，为何要忍。”
“灼离受过挫折吗？”苏月婵反问。
“嗯。”楚灼离点头。
“那灼离如何克服遇到挫折后留下的阴影？”苏月婵又问。
楚灼离好像有点懂，她平生所受挫折，其实大多是天道气运所安排。
但她不会立刻报复，而是看着天道一步步拉动进度条，直到最后，亲手颠覆了它铺垫的一切，拉着整个踩着她上升的世界陪葬。
苏月婵她，也是如此？
楚灼离没有回答，苏月婵自顾自的说着。
“我曾反抗过的，在我很小的时候，而反抗带来的后果是母亲被残忍的折磨至死，我做了整整三个月的噩梦，午夜梦回时，满是母亲血迹斑斑的面容，残破不堪的尸首。”
苏月婵眼眸微颤，提及往事，原本平静的面容上终于出现了一丝情绪。
“我的反抗会给身边所有人带来不幸，可只要我忍下来她们都会好好的。”
苏月婵说到这一句时，声音已经开始哽咽。
楚灼离伸手将她发颤的她揽入怀中，轻拍了拍她的背。
苏月婵贴着楚灼离，感受着久违的温暖怀抱，轻声说下去。
“她已经忘形了，很快我就会让她从云端跌落泥潭，我不会让她好过的，我会把我曾受到的屈辱一一还回去，我会让她带着高高在上的心，体验我这卑贱之人的痛苦。”
“不卑贱。”楚灼离忽然道。
苏月婵挂着泪珠的长睫轻颤了下。
“不卑贱，你不是卑贱之人，卑贱的是苏月珑，是视若无睹的苏镶，是安排这一切可笑命运的天。”
楚灼离又重复了一遍，心脏像是被一只大手紧攥住般，疼得厉害。
额上的血纹在这一刻达到了深到极致，几乎接近于黑色。
苏月婵感受到楚灼离的不对劲，立即从她怀抱中挣脱出来。
楚灼离却在她发觉血纹之前，挥手将她放晕。
上次在祝穆坊的事情已经给了她教训。
她知道，每当她因某些事情影响原本没有波动的情绪之时，血纹就会变深。
苏月婵若是看见定会像上次一样说出触及天道的话。
这种事情有一次就够了，她不会允许出现第二次。
楚灼离将晕过去的苏月婵抱到床上安置好，看着苏月婵的脸，拿药给她涂上。
不可否认，苏月婵的话激起了她对往事的情绪。
那些本不该再难过到心脏反复都要被捏碎的往事。
感情，是人最大的弱点。
她再没有弱点了。
楚灼离忽然明白了血纹的意义，涂抹药物的手一顿。
“你们想让我拥有弱点，然后抹杀我吗？”楚灼离勾唇笑问。
躲在背后的天道在这一刻感受到了极大的危机感，可很快，它又平复下心情。
至于发生什么，无从得知。
楚灼离早已习惯天道装死，自说自的。
“没有人性的东西，想要利用人性去毁灭无数死于人性的我，你们真的觉得自己会成功吗？”
“好可惜，你们打错算盘了。”
楚灼离说罢沉声笑了笑，似乎在笑天的无能，笑阴谋背后那人的愚蠢。
幕后之人终究沉不住气，一声辩不出男女的轻喃在脑海中响起。
“楚灼离，拭目以待。”
“好啊，拭目以待。”
楚灼离点头，额上血纹只不过几息间淡化到了极致。
她的手轻抹过苏月婵的脸，那巴掌印，彻底消失。
——
苏月婵醒来时已经是下午，她醒后在床上呆坐了许久，都回忆不起来自己为何会晕倒。
难道是提及往事，太过激动？
突然在楚灼离面前晕倒，想想好丢人。
只能想到这一可能的苏月婵窘得把自己埋在被子里。
想到跟楚灼离约好要去城中游玩，苏月婵已经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楚灼离了。
伏黯进来时，就看见自家主子把脸埋在被子里。
“主、主子？”
她有些不确定的喊了一句。
听到伏黯声音的苏月婵立刻抬起头来，头发因为刚刚埋着被子动来动去有些乱。
被自己的亲信瞧见这一面，苏月婵脸颊微红，轻咳了一声道：“你怎么来了？”
“属下听到屋内有动静，进来瞧主子是不是醒了。”伏黯第一次看见苏月婵露出这幅模样，觉得有点……可爱。
但见苏月婵脸有些红，加上不可逾矩，也就没说。
只是眼神难以掩饰，她含着笑意的眸子还是落入了苏月婵眼中。
苏月婵表情怪异：丢人x2
“哦对了，楚姑娘说主子身体太弱了，得补补，所以她给主子留了点补药。”伏黯突然想起来事，从衣袍中掏出储物袋递了过来。
这话，顿时让苏月婵坚信了自己是情绪太过激动才昏过去。
她欲哭无泪，结果储物袋。
灼离，你听我狡辩啊！！
伏黯不知苏月婵心中的呐喊，只是小声说了句：“这里头药很多，楚姑娘说的一点还真不能信。”
“啊？”苏月婵一怔，继而朝储物袋探出神识。
不探不要紧，一探就发现里面的药真的很多。
“真的……好多啊。”苏月婵喃喃道。
顿时觉得自己在楚灼离眼中的一定是身子弱到极致了，否则她怎么能拿得出这么多药来。
一时间，苏月婵为自己逝去的形象而悲伤。
坐在床上风中凌乱，伏黯看着主子一会一个表情，着实有些忍不住。
凭借接受过专业训练的素养，她硬生生憋到苏月婵失神着摆手让她去休息，这才出来噗嗤笑出声。
但出门就笑，那笑声压根没压住，直接传到苏月婵耳中。
正沉浸在悲伤中的苏月婵双手捏着储物袋，将头埋下去。
她不想见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