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风漫卷水云间
傲慢的骆驼\/着
第八卷
第175章 把他的心挖出来
柳玉娘病了，病的不轻，在田大夫的病房里昏迷了一天一夜。
到底是什么病，田大夫和医院的几位医生会诊，也没有查到病灶。
醒过来的柳玉娘面色苍白，身子软塌塌的不能动弹。
润雪建议把柳玉娘送到省城的教会医院。
那个医院有医术高明的美国大夫和德国大夫。
“不折腾了，我自个儿的身子自个儿知道，怕是还没到省城，我就咽气了。”柳玉娘说。
柳玉娘的固执让润雪很无奈。
叶家栋像没事人儿一样在家里喝茶抽雪茄。
润雪生气地说：“干娘病成那样，你怎么不去医院看看。”
叶家栋根本不理润雪。
润雪气得提高了声音：“你怎么可以这么冷酷、这么无情、这么自私？”
叶家栋火儿了：“一个下人病了，你把她送到医院已经是仁至义尽了，我去看她干啥，她配吗？”
润雪怒火万丈：“干娘怎么就不配了？她在我们叶家已经二十多年了，这二十多年，她是怎么伺候你的？吃的、喝的、穿的、用的，哪一样不是她，她就差把饭喂到你嘴里了。”
“那是该做的，她是下人。”
“在我心里，干娘就是我们的家人。你但凡有点良心，也该去病床边看一眼，问一声吧。”
叶家栋的倔脾气上来了：“我就不去，有本事，你把我绑到医院去。”
润雪大步走到门口喊了一声：“二头，找根绳子来！”
没一会儿，门房二头拿着一根绳子进来：“大小姐，绳子来了。”
润雪大声说道：“把你家老爷绑起来！”
二头吓了一跳：“我可不敢，老爷还不把我脖子拧断了。”
润雪怒气冲天地说：“不敢是吧，那你就卷铺盖回家，叶家不要你这号看门儿的。”
二头扑通一声跪下说：“别介呀，大小姐，你跟老爷、你们爷俩儿刀对刀枪对枪地干，别把我扯进来呀，小姐的刀往我身上扎，老爷的枪往我身上捅，我疼啊。”
润雪噗嗤一声笑了，二头假装可怜的样子有点逗。
人啊，总是会想尽一切办法保护自己。
这一天，柳玉娘的精神有些起色，能坐起来说话了。
她让润雪把叶家栋和小福子叫来，她有话要说。
润雪心头一紧，这不会是回光返照，柳玉娘要留遗言了吧？
小福子本来就在病房外面，一叫就进来了。
柳玉娘用一副爱惜和留恋的眼神儿看着小福子，那眼神里全是亏欠。
三天前，柳玉娘把润雪叫到身边，说有一件事要告诉润雪。
柳玉娘说：“这件事，我不应该瞒着你。”
柳玉娘一脸神秘的样子，勾起了润雪的好奇心。
润雪问：“什么事？”
柳玉娘犹豫片刻说道：“你知道小福子是我的眼线，其实，他是我儿子。”
润雪十分吃惊，问道：“小福子知道吗？”
柳玉娘说：“我也是昨天才告诉他。”
“小福子怎么说？”
柳玉娘说：“小福子早就猜到我是他娘。”
润雪十分高兴，说：“你早就应该告诉我。对了，你告诉我一半，还有一半呢？”
柳玉娘一脸不解地说：“还有一半？”
润雪说：“小福子不能只有娘，他也有爹吧？”
柳玉娘的脸色一下子沉了下去：“小福子的爹？就当没有吧。”
不管润雪再怎么追问，柳玉娘就是不说。
小福子蹲在病床前问：“娘，你有啥事儿？”
“等老爷来了再跟你说。”
“等他干啥，老爷那张脸，我看着就烦。”
柳玉娘握住小福子的手说：“娘知道你烦他，不光你烦，娘也烦他。可这个男人，是咱们娘俩一辈子都躲不开的男人。”
过了一会儿，二头跑来回话：“大小姐，老爷不来，死说活说都不来。”
润雪知道，爹的倔脾气一上来，谁都没办法。
小福子来气了：“好歹我娘也是叶家的管家，都病成这样了，他来看一眼不应该吗。在他眼里，我娘不是人吗？”
说罢站起来箭一样冲出病房。
柳玉娘喊了两声没喊住，让润雪赶紧把小福子追回来。
润雪一笑说：“干娘，小福子很懂事，不会做出格的事。他去请我爹，我爹会来的。”
柳玉娘不信：“你爹会听他的？”
而此刻，叶家栋正站在金鱼缸前喂金鱼，小福子进来了。
叶家栋眼珠子一瞪：“一点规矩都没有，进来也不敲门，说闯就闯，你是土匪呀！”
小福子也眼珠子一瞪：“我娘喊你去医院，你为啥不去？”
叶家栋一下子火儿了：“反了反了，一点规矩都没有了，你我相称，连老爷都不叫。”
小福子理直气壮地说：“我又不是你家的奴才，我凭啥管你叫老爷。你立马去医院，我娘等着你呢！”
叶家栋冷笑一声：“你以为你娘是太后老佛爷，叫我去我就去呀？病是她自个儿得的，又不是我让她得的。”
“你说的是人话吗？”
“再说，看病的钱我也出了，我是她的主子，我就没听说过，有哪个主子狗颠儿狗颠儿跑去看下人的。”
小福子怒视着叶家栋说：“过去的皇上，大臣病了也要去看看，你算个啥，不就是个做买卖的吗，你也忒爱惜自个儿了，明明是根胡萝卜，愣把自个儿当人参。”
叶家栋气得火冒三丈，跳着脚骂道：“满嘴喷粪！就算我是个胡萝卜，也是最大最粗的胡萝卜，你娘是个啥，就是一根小白菜，晒蔫了的小白菜，让我去看她，那是墙头上挂帘子，没门儿！”
小福子不再说话，走过来一下子把叶家栋扛起来就走。
出门的时候叶家栋的脑袋撞在门框上。
叶家栋鬼哭狼嚎地嚷道：“脑袋都撞碎了！”
叶家栋本来就瘦，再加上病了好长时间，身体一直没恢复过来，小福子觉得就像扛了一捆大葱，没啥份量。
街上好多人都看见一个小伙子扛着一个老头在大街上健步如飞。
有人说：“这孩子真孝顺，爹病了扛起来就往医院跑。”
小福子迎面撞上了邻居家的牛二。
牛二一脸惊奇地说：“小福子，你这是把叶老爷扛哪去呀？”
“医院。”
“叶老爷病啦？病了还这么玩命踢蹬腿儿？”
“不是啥大病，心黑了。”
“心黑了？心黑了也能治？”
“让大夫开刀，把他的心挖出来，拿药水儿洗洗。”
牛二哈哈大笑：“小福子，你可真会玩儿。”
小福子把叶家栋扛进病房的时候，润雪捂住嘴差点笑出声来。
柳玉娘吓得哎哟一声：“小福子，你咋这样对待老爷，快放下！”
小福子说：“叶大老爷身子骨弱，走路费劲，我就把他扛来了。”
叶家栋一落地就骂了起来：“柳玉娘，看看你生的这个混账东西，他把我像扛柴禾一样扛来了，大街上那么多人都看见了，你让我这张老脸往哪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