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风漫卷水云间
傲慢的骆驼\/着
第七卷
第153章 几根金条给我娘
“要不，你先说说我娘咋样，我哥咋样，他娶媳妇了没有，潘家岭那地方穷得上不去炕，家里的日子过成啥样我一点都不知道。”
润雪说：“你在关柏然家的时候，回过家吗？家里有什么口信带给你吗？”
绿萝说：“我爹把我像物件一样卖给了关老爷，卖给人家就是人家的人了，不能再和家里有一点瓜葛，我爹死了好几年我才知道，别的啥都不知道。”
润雪端起茶杯思忖着是不是把绿萝家里的事告诉她。
后来觉得应该告诉她，让她对家里多一些牵挂。
如果有一天能离开五姥山，回到家里在娘的身边尽孝，这应该是绿萝最盼望的事情。
这么想了，润雪便把一切都说了。
绿萝万万没想到哥哥被害，家里只剩下体弱多病的娘。
孤苦伶仃一个人，顿时泪流满面，哽咽着说：“我娘一个人，日子可怎么过。”
润雪安慰道：“你放心，你娘我会替你照顾，我已经找了最好的医生给她看病，她毕竟才三十多岁，会过上好日子的。”
绿萝抹了一下眼泪说：“我娘不知道我嫁给了赖大鼻子，要是知道我给土匪当了老婆，我娘就没脸活了。你走的时候帮我带上几根金条给我娘，不要说是我给的。”
润雪说：“你就没想过回家陪着你娘一起过日子吗？”
绿萝摇头说：“回家？除非赖大鼻子死了，土匪们也全都死了。”
润雪岔开话题说：“赖大鼻子对你好吗？”
绿萝说：“没打过没骂过，算是还好吧。一天到晚就知道喝酒，一喝就醉，醉了就睡，我就盼着他哪一天喝多了再也醒不过来。”
润雪想，这应该是绿萝的真实想法。
一个花一样年纪的姑娘，怎么可能甘心守在赖大鼻子身边。
上山之前，润雪最担心的是绿萝满足或者习惯了土匪窝里的生活，割断了五姥山以外的世界。
如果那样的话，劝说绿萝做剿匪内应就非常困难。
而润雪自己的安危也会毫无保障。
正想着，外面传来一个男人嘶哑的喊声：“夫人，听说你娘家来人了？”
话音没落，赖大鼻子掀开门帘走了进来。
绿萝和润雪同时一惊。
赖大鼻子人还没进屋，一股呛鼻的酒味就从门帘的缝隙钻了进来。
酒精在赖大鼻子的肚子里混着酒菜再次发酵。
从胸腔里喷出来的是酒糟和狗屎混合而成的味道。
润雪下意识地捂住鼻子，往后退了两步。
赖大鼻子一脸嘻嘻哈哈的样子。
盯着润雪对绿萝说：“夫人，咱表姐来了你也不说一声，要不是老四告诉我，我根本不知道，你这是让我失了礼数啊。”
绿萝面无表情地说：“我正要打发人去告诉你呢。”
润雪上前一步，扮出一张笑脸说：“原来是大当家的，我突然上山看表妹，惊扰你了。”
赖大鼻子打量着润雪说：“你真是我家夫人的表姐？”
绿萝有些紧张地看着赖大鼻子说：“你啥意思，这能有假吗？”
赖大鼻子脸上的笑容消失了，板起脸说：“我咋看，都不像你表姐，你这表姐是假的。”
润雪心中暗惊，这赖大鼻子怎么一眼就把自己看穿了。
绿萝上前一步说：“表姐就是表姐，你凭啥说是假的。”
赖大鼻子捋了一下胡子，朝润雪走近一步说：“肯定是假的。”
绿萝更加紧张了，下意识地扭过头看润雪。
润雪故作镇静，若无其事地说：“说我是假的，大当家的有啥凭据？”
赖大鼻子沉着脸不说话，屋里的气氛一下子变得十分紧张。
绿萝壮着胆子说：“我表姐问你呢，你凭啥说她是假的？”
赖大鼻子好一会才说道：“根本就不是表姐，是亲姐姐，你看你们俩，长得多像啊，分明就是从一个娘肚子里出来的。”说罢哈哈大笑。
润雪和绿萝同时松了一口气。
绿萝脸色一沉，很生气地说：“挺大个人，头一回见我表姐就满嘴跑火车，你能不能正经点。”
赖大鼻子嘿嘿一笑说：“好好好，我正经点。你们姐俩都坐下，咱们说说话。”
绿萝说：“你一个大男人，跟我们两个姑娘家有啥好说的，你该干啥就干啥去，有你在，我和我表姐都不知道说啥了。”
赖大鼻子还是满脸陪笑地说：“你是嫌我碍事儿？好，我问几句话就走。”
绿萝说：“那你赶紧问。”
赖大鼻子看着润雪：“表姐这是从哪来？”
润雪说：“家里。”
“家在哪里？”
“潘家岭。”
“请问表姐叫个啥？”
“桃子。”
“你是我夫人舅家的表姐，还是姑家的表姐？”
“姑家的，我娘是绿萝表妹的二姑妈。”
“好好儿的，咋就想起上五姥山呢？”
“我和表妹从小一起长大，还是前几年她在关家做丫头的时候见过，一晃几年了，我妗子很想她，想接她回家住几天。”
赖大鼻子眉头一皱说：“你妗子？你妗子是个啥东西？”
绿萝生气地说：“你会不会说人话，我娘是我表姐的妗子，妗子就是舅妈，你是吃草长大的，连这都不懂。”
赖大鼻子嘿嘿一笑说：“七大姑八大姨的，都是个啥亲戚，我还真是捣腾不过来。”
说罢打量着润雪说：“表姐你刚才说啥，说你妗子想接她闺女回家住几天？”
润雪说：“是啊，就算嫁了大当家的，可这世上的媳妇，哪有不回娘家的呢。”
赖大鼻子笑起来：“这小嘴，叭叭的像打枪。那我问问你，这世上的女子，要是嫁进了皇宫，想回娘家，有那么容易吗？”
润雪一脸奇怪地看着赖大鼻子：“大当家的，你是说，这五姥山是皇宫，你是皇上？”
赖大鼻子倒背双手在屋里晃悠了几步说道：“我这五姥山虽说不是皇宫，可你表妹过的是皇后娘娘的日子。”
这赖大鼻子，真是自信心爆棚啊。润雪想。
“穿金戴银，珠围翠绕，吃香的喝辣的，出来进去前呼后拥，丫头婆子一大堆随便使唤，你说她这日子过得美不美？”
润雪一时不知说什么。
“还有一样，哪朝哪代的皇上都是三宫六院，可我没有啊，我就一个皇后，没人跟她争风吃醋，也没有人算计她，你说她的日子，过得风光不风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