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胆！”
肉山的眼睛血红一片，恐怖的能量波动向李维胸口快速袭来。
李维依旧一动不动，只是淡定地看着另一位男人手上的动作。
黑雾停在他胸口前方，茶柜上多了三杯滚烫冒烟的红茶。
“没意思！”
想象中的尖叫和慌乱没有出现，这让玩心大起的肉山鬼非常失望。撤去唬人的断肢和黑雾，它有些不忿地拿起一杯红茶大声吸溜着。
滚烫的茶水入肚，没等王秘开口，肉山主动问了出来：“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在逃出疯人院时，我有个不解的疑问，幕后大人物为什么一定要留住王医生的性命？”
“对鬼来说，火萤无疑是一个巨大隐患。就算囚禁真是对王医生的报复，也完全没必要给他提供实验材料改进火萤，折磨他的方法千千万，万一药剂流出，对鬼社会绝对是一大隐患。”
“但当我来到内城，看到这些虚弱的鬼后......我就明白了。”
幕后之人本身就需要火萤药剂！
王医生所谓的“摧毁实验结果”，其实是幕后之人趁他睡着的间歇窃走最新药剂，然后伪装成毁掉的样子。
王秘书动作优雅地端起茶盏，用杯底摩擦着托盘：“可为什么是我呢？鬼也可以为了毒药囚禁王医生吧？”
“首先，警卫一脸紧张地没收了我的武器......”
李维看向眼前五米高的肉球：
“以它的能力，就是真给我长刀和微冲，打起来也只有逃跑的份......但这栋楼的安保措施过于严格，就好像布置者认为，一把长刀足以威胁到‘老师’一样。”
“其次，是被奴役的鬼物都遭到了削弱。‘老师’只需凭借上位鬼的威压和力量优势就能让底层鬼俯首称臣乖乖做事，用火萤削弱的举动过于多此一举了。”
当然还有不能明说的一点原因。
面对变脸鬼时，那家伙可是说自己连跑的份都没有......在这反而有了逃跑选项，堂堂“那位大人”，总不能比被自己骗了一身装备的变脸鬼还要弱吧？
答案不言而喻，这只肉山也受到了毒血影响！
那么它就绝不能是真正的领袖。
“精彩，你可能是这二十年来，最对我胃口的内城来访者了！”王秘书不禁为李维的机敏鼓起掌来，“在照片前停留了那么久，难道你还发现了别的秘密么？”
李维瞥了一眼左上角达到90%的金色进度，笑着点了点头：
“从看到你的那一刻起，我就发现你和某个被关在地下室的家伙有些相似.......”
“尤其是你年轻时的照片，和王医生的眉眼过于相像.......你们是兄弟？”
“准确来说是堂兄弟。”对方回答的倒也干脆。
“有趣！”李维接过对方递来的红茶，手指敲击杯沿发出脆响：“你将注入火萤药剂的人类聚集起来，用毒血压制鬼物，对它们进行反向奴役，外界的鬼也和你达成了某种协议，让你划城自治........在看到照片之前，我是这样推断的。”
“哦？”王秘书挑了挑眉，“那现在呢？”
“从其他人类和鬼物的反应来看，他们甚至都不知道你才是真正的‘老师’，演技真的出色啊！”
“嘿嘿嘿......”肉山鬼突然得意地笑出声来，也许它认为李维是在夸它演技出色吧。
“再从这位对你的态度分析，你并没有利用火萤‘篡位’.......换句话说，火萤药剂只是你稳固后路的手段而非取得领袖地位的关键.......””
李维直视着王秘书从容的双眼，回想着逃生门上的壁画内容，一字一顿地问道：
“所以，鬼族，是你放进这个世界的，对么？”
他没有进过外城，对“世界”的一切了解都来源于疯人院内的资料，也许在李维看不到的大部分地区，鬼族确实统治着人类。
人类反抗军失败，成为畜牧被集中养殖，只能在午夜祈祷时感叹着辉煌不在。
可位于外城的大部分人们又怎能想到，在鬼族最核心的内城里，统治并奴役着一群鬼的，是一小撮同类呢？
鬼族入侵，改变了人类世界。
但人类世界，也一直都没改变。
“啪！啪！啪！”
“精彩，太精彩了！”王秘书，或者说“老师”用行动回答了李维的问题。
“所以这位身材‘丰满’的朋友......？”
“他是我和那群鬼之间的‘桥梁’.......鬼族领袖的说辞是给外界和下属听的，毕竟比起同类，一个外来的强大物更容易让人弯下膝盖，不是么？”
眉头轻扬，心情愉悦的王秘书变得健谈起来：“为了表达对你的尊敬，我愿意认真回答你之前的问题。”
他指的是在上楼梯时，李维曾问过老人怎么称呼，当时对方以虚假的“王秘书”回应。
“我确实姓王，你可以和高层鬼一样叫我王老师，也可以称我为.....x。”
他的眼神中闪烁着名为“疯狂”的光芒，动作幅度逐渐夸张，茶水从杯中溢出，带着烟气落在宫殿地板之上。
“有一点你说的没错，这些让人头疼的鬼真的很不喜欢记人名。和我交易的家伙是这么叫我的——背叛者x。”
“时间久了，我倒觉得x这个名字也不错。”
李维眯起眼睛，他一方面觉得“巧合”真的有够好笑，一方面又觉得本该如此。
从展露世界观起，人类们便发现第二副本中有那么多的细节都在照应世界游戏。
李维起先认为这是主办方的恶趣味使然，但在奈亚出现后，他开始认真思考一个问题。
“副本世界”，真的是主办方的造物么？
带着这个问题再回头去看所谓的巧合，不免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李维吹了吹依旧炙热的红茶，微微抿了一口：
“所以.......知道这些秘密的我，应该走不出这个房间了吧？”
“我喜欢你的直接，那些拥有漫长生命的鬼都太精明了，恨不得一句话里有三句机锋。”
王秘书同样抿了一口红茶，像是为了验证里面没毒：“不过作为你看破‘真相’的奖励，我打算给你一个选择的机会，图图！”
肉山从座位上跳起身来，短小的肉肢在空中滑动，在那巨大的身躯中间，“图图”的嘴巴越长越大.......
直到它“嗷”的一声吼叫起来，那张“嘴”瞬间覆盖了五米高的身躯，腐肉跌落，整只肉山鬼化为一扇可怖的“传送门”。
“这扇门通往鬼的世界，我会定期派一些人过去‘汇报近况’，帮我送一些文书材料。”
他指了指桌面，上面说是材料，其实只有薄薄一页纸。
“选择吧聪明的克隆人，是在这里被群鬼围杀，还是做我的信使？”
李维明白，他的作用就像是一只信鸽，不过是可食用的那种。
【一心突围的话，你逃出内城的概率在70%以上......不过眼下有更好的选择不是么？】
不等李维在“继续搞事”和“收手跑路”之间稍加犹豫，急促的系统提示便随着满进度的金光冒了出来。
[你已完成S级通关线路，是否退出游戏？]
[警告，复线路通关只能获得一次奖励，且继续游戏仍存在死亡风险，请谨慎选择。]
通关是好事，但在李维看来，这条隐藏线显然还没结束。
系统此时的表现，就好像在害怕自己明白什么一样而疯狂赶人。
......
“等等，他这就通关了？”
龙国对策部内，分析组的几位专家有些不可置信地站起身来。
尚队长眯着眼睛，一副“我儿子真厉害”的慈父笑容。
[S级通关！]
[又双叒是S级通关，维哥牛逼！维蜜UpUp！]
[臭作弊的有什么好拽？他就和副本里的x一样，都是出卖人类的叛徒！]
[我可不管什么x，我只看到李维为龙国作出了贡献！倒是某些反李维的家伙不顾大局，将人民群众的安危置之不顾。]
[+1]
[+，无脑维黑，可笑可笑。]
[李维行动了，兄弟们转战官方论坛，给维哥夸起来！]
[不对......游戏还没结束！]
在所有人诧异的目光中，李维轻轻点在了否上。
【不愧是你啊李维，140斤的身体里有130斤反骨，剩下十斤掺杂着童年阴影和莫名其妙的表演欲望.......】
声音一副果然如此的语气，就知道作死天王在作死的道路上永不停歇。
他可太了解这小子了，哎，都是自己以前造的孽！
看不见弹幕又习惯性无视声音的李维抓起桌上纸张，在x诧异的目光中饮下了满满一杯滚烫红茶：“那就，再见了？”
“不会再见了我的同类，没人能从门的那边回来。让我给你一个和鬼族打交道的建议吧，那就是.......”
没等书生气的“老师”说完，克隆人便像急着投胎一样纵身跃进了深渊巨口之中。
“......永远不要听从你脑袋里的声音，那是恶魔的低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