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贺深的话，贺高顿时吓得脸色一青，他下意识扭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肩膀。
——上面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但他的脸色还是相当糟糕，一会儿青一会儿白，显然是真的被吓到了。
而看到贺高这么大的反应，贺深还能有什么不明白的，他本来只是猜测而已，如今看到贺高的反应，他总算确认了这个猜测，当年他喂养的那些流浪猫果然是被贺高虐杀的！
他内心深藏多年的猜测终于得到了验证，但他却没有半点真相水落石出后的轻松，心情反而沉甸甸的，因为他意识到贺高虐杀那些流浪猫可能是因为他。
贺深之前被贺家人为制造出来的温暖假象蒙骗了，他自以为和贺高等人的关系还算融洽和睦，虽然不是一个妈生的不可能特别亲近，但也算是兄友弟恭其乐融融。
直到车祸前一刻，他都没有怀疑过贺家有人想要他的命，后来他才彻底明白过来了，原来一切都是假的，在绝对的利益面前，从来就没有什么兄友弟恭姐妹情深。
贺家就是一个巨大的戏班子，所有人都是舞台上的演员，他们带着虚伪的面具，演着贺霆想看的各种戏码，贺霆想看兄友弟恭，他们就演兄友弟恭。
贺霆想看什么剧本，他们就演什么角色，兢兢业业，演技精湛。
然而面具之下，是涌动的暗流，是复杂的人性，是诡谲的人心，唯独没有一丝真心。
如果贺深不是被蒙骗的当事人之一，他简直都想给这群老演员起立鼓掌了，演了十几年的戏，怎么不算敬业呢？怎么不算演技一流呢？
奥斯卡不给他们颁个影帝影后奖，那都是奥斯卡的损失！
贺深不知道贺霆这些年是真的被骗到了还是装出来的，反正他是被骗得团团转的，如果不是有重生这件事，他估计连死都死不明白，那就真的要死不瞑目了。
从前贺深虽然猜测贺高虐杀了那些流浪猫，但他认为那是因为贺高心理变态需要发泄，因为贺高小时候被绑架囚禁虐待过所以产生了心理阴影，因此性格变得极端偏激。
如今想来，贺高心理变态可能是真的，被绑架后产生心理阴影可能也是真的，只不过他怎么不偏不倚正好挑中了贺深喂养过的流浪猫？
贺高亲眼目睹过贺深喂养那些流浪猫，不久后那些流浪猫就被贺高残忍虐杀了，如今的贺深结合现状，后知后觉地醒悟过来了，贺高之所以虐杀那些流浪猫……正是因为他。
因为他同情那些流浪猫，喂过那些流浪猫，所以贺高残忍地虐杀了那些流浪猫，贺高要让他伤心，要让他心碎，要让他惶惶不可终日。
从前的贺深自然不会明白这些，因为他不知道贺高这么恨他，这么讨厌他，仅仅只是为了让他伤心，就肆意残害无辜的小生命。
现在的贺深已经知道了真相，贺高是真的恨他入骨，为了摧毁他珍视的东西，那家伙什么都干得出来——既然贺深喜欢那些流浪猫，那就让他眼睁睁目睹流浪猫的死亡。
贺深越想越觉得后背发凉，不寒而栗，但他越是生气，反而越是冷静，甚至忽然笑了起来。
贺高本来就有点害怕，贺深这一笑，他顿时更加不寒而栗了，下意识嘴硬道：“你他妈放屁……什么猫鬼！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鬼！”
“是吗？那你在怕什么？”贺深语气平静地说，“这些猫看上去死得很惨，怨气滔天张牙舞爪的，它们一直看着你，等你什么时候时运一低，就立刻扑上来把你撕碎……”
“其中有一只猫，少了一只眼睛，是被你挖掉了吗？它也满脸怨气地看着你，似乎想要把你的眼睛挖掉呢。”
贺深以前喂养过的那些流浪猫里，其中有一只眼睛特别漂亮，是一蓝一绿的鸳鸯眼，那是只鸳鸯眼白猫。
鸳鸯眼白猫几乎都是小聋子，每次贺深喂猫的时候，它的反应都很慢，呆呆的像个小傻子，总是被其他猫猫甩在身后，贺深有点心疼它，经常给它开小灶。
白猫在流浪猫里本来就是鄙视链底端，它还是个小聋子，贺深怕白猫自卑，经常一边给它开小灶，一边夸它眼睛漂亮，即便他知道它其实听不到。
贺高撞见过他给白猫开小灶，大概知道他最心疼那只白猫，也听到了他夸白猫的眼睛好看，所以贺深找到那只白猫的尸体时，发现白猫除了被拔掉牙齿和指甲外，还被挖掉了一只眼睛。
——因为贺深夸过白猫的眼睛好看，所以贺高就残忍地挖掉了它的一只眼睛。
想到这里，贺深的心彻底冷了下来，但他脸上的微笑反而越发平静了。
他笑得越平静，贺高心里就越是发毛。
贺高心里发毛，甚至都有点毛骨悚然了，因为他很清楚贺深不是在张口就来胡说八道。
这些年来他的确虐杀过不少小动物，基本都是些流浪猫流浪狗，由于数量实在是太多了，连他自己都不记得他到底杀过多少……但他的确记得有一只鸳鸯眼白猫。
因为贺高曾经撞见贺深喂那只白猫，听到贺深夸那只白猫的眼睛很漂亮。
于是他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抓走了那只白猫，拔掉了它的牙齿和指甲，还挖掉了它的一只眼睛，既然贺深夸那只白猫的眼睛漂亮，那他就挖掉它的眼睛。
贺高原本还想把那只眼睛留作纪念，可惜眼球不能放，不像牙齿和指甲那样，没多久就腐烂变臭了，于是他把那只眼球随手丢到了垃圾桶里。
他完全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杀只猫挖只眼睛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事，但眼前这个omega，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贺高每次行动都是自己一个人，从来没有第二个人在场，因为他也知道这么干不太正常，就连他的亲妈冯如珠都不知道他私下里的这种癖好。
而他虐杀白猫的那个晚上，更是在一个偏僻的地下车库内，他再三确认过四下无人，根本不可能有第二个人知道这件事！
……难道，难道贺深真的看到那只“白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