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楼里,那说书人正在大肆宣扬世子殿下的风流事。
说那新妇还未进门,世子殿下便要迎娶出身花魁的方莹姑娘做美妾,据说还想抬为平妻。
又说给张氏的聘礼还没下,世子殿下已经带着方莹姑娘游山玩水,好不快活。
一时之间,本该称作美谈的李张联姻,顿时沦为了笑话。
“做得很好。”
说书人下台后,独自来到后台处接见旺财。旺财点点头,给了不菲的一袋银两。
奚落张宛的话越来越多,甚至她的好姐妹也在明里暗里嘲笑她。
张宛心里气得,却又无处泻火,只能打定主意过门后要好好教训那个贱人!
时间很快便过去,一眨眼就到了宫宴那日。
白子衿今日穿了条波光粼粼的鲛纱裙,腰间佩戴一条白玉腰带,衬得腰肢盈盈不堪一握。裙子是为了参加宫宴,慕容楚精心设计定做的。夏嬷嬷为了衬这条裙子,给白子衿挽了双刀髻,两侧插上白玉铃花流苏,随着白子衿的步伐摇曳,将人点得如同天仙下凡。
为了和白子衿配对,慕容楚也穿了一身纹蓝锦袍,衣摆处绣着浅浅的白色祥云图纹,墨发以一只白玉冠束起,任谁看了不赞一句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两人站在一起,就像是一对璧人。
慕容清、林萱、陈妙过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幅令人艳羡的场景。
陈妙咬碎了一口银牙,眼里充斥着疯狂嫉妒的神色。她无数次幻想过她也可以这么登对地站在慕容楚身边,只是这愿望还没实现,就被那贱人给抢先了!
亏她今天还精心打扮,以为能让慕容楚多看她一眼,没想到被狠狠碾压了一番。
陈妙盯着那条耀眼的鲛纱裙,心头已经百转千回。
慕容清则是被白子衿狠狠惊艳了一番,目光不禁停留在白子衿身上。林萱美虽美,但不及白子衿超然的气质。蓝色衬得她清冷不已,而脸上那颗泪痣仿佛在活泼地说话,勾得人心神晃动。
只是这白子衿这气质,竟让他涌起一股熟悉的感觉。
许是他想多了吧,白子衿以前是林锦的伴读,有些地方和林锦相似,也是正常的。
察觉到慕容清停留过久的目光,慕容楚冷冷扫过去,扫得慕容清后背发凉不敢再看,才挡着白子衿的身影,扶她上马车去。
然而慕容清的反应落在林萱眼里,她既恨白子衿,又怨慕容清。
她和娘家被白子衿欺负的时候,他什么忙也没帮上不说,当晚还去了陈妙院里弄得床都塌了!这简直就是在狠狠地打她的脸!
事后他又过来说要补偿,没想到衣服都脱了,他竟然跟她说他不行!
林萱气得背过去,而慕容清也不知是不是怕丢脸,没请大夫,就这么抱着晕了的她睡了一晚。
真是个废物!
如果她的夫君是慕容楚这样的人,她又怎么会受这么大的委屈。
林萱咽下满肚子苦水,又见不得陈妙已经挽上了慕容楚的手,连忙也不服气地迎上去霸占了另一边。
马车缓缓停在了宫门前。
白子衿挑起车帘率先跳下车。
只见宫门前停了数十辆马车,马车的豪华程度不同,也象征着家族地位的高低。
有不少世家子女,正跟在自家长辈的身后下了马车,一脸好奇和惊喜。
白子衿也留意到李玉衡的马车。这人向来那么爱出风头,连马车都要独树一帜,车顶吊了一排香囊,四角还挂着轻纱。马车开过,轻纱徐徐,扬起十里香风,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李玉衡来了似的。
李玉衡早就在马车里等着了,见白子衿来了,才用折扇挑起车帘下车,方莹也紧随他的身后。
两人一下车,周遭的视线便汇聚在他们身上,有不认识方莹的,听说了世子殿下最近的传闻,也知道了此女的身份。
慕容楚也来到了白子衿身后,他对于李玉衡,一向也没什么热情的神色,“听闻世子将得两佳人,可喜可贺。”
白子衿也疑惑问道,“怎么好端端的,突然就被赐婚了。”
李玉衡笑嘻嘻的神色也沉了下来,“说来话长,边走边说。”
“小姐,世子殿下竟然带了那贱人来!”
“什么!”听贴身丫鬟这么说,张宛立刻挑起窗帘看去。她早早就到了,就是为了在此处蹲守李玉衡。她前些日子派人送去了书信,想约李玉衡宫宴当日一同前往,没想到被回绝了。她只好在此处守株待兔,心想众目睽睽之下,李玉衡总不好打她的脸。没想到李玉衡竟带了那戏子一同前来,还一副伉俪情深的模样!
如果她现在贴过去,肯定被被人笑话是倒贴!
张宛咬碎了银牙,用力撕扯着手帕,只能带着丫鬟先行一步。
皇上和宫妃是最后才入场的,此时殿内基本是有资格参加宫宴的大臣及其家眷。
被软禁的贤王也被放了出来,权力被架空似乎对他没有什么影响,还一脸笑嘻嘻地同座位附近的人交谈。
那些本来攀附贤王的臣子,见人落了魄,自然不会给个什么好脸色,转去攀附慕容楚去了。
贤王也不恼,反而抬手敬了慕容楚一杯,慕容楚也回了一杯,两人目光对上,似有火花迸发。
相较于贤王那边的门雀可罗,慕容楚这边巴结的人可谓是络绎不绝,坐在慕容楚身后的慕容清也沾了光,被夸了一番年少有为,左拥右抱享齐人之福。
慕容清面上硬着笑,一边享受着恭维,一边心底又暗暗不爽。这些人不过是看在慕容楚的面子上也顺带巴结他,什么时候别人提起他慕容清是因为他有一番地位和功绩,而不是因为他是慕容楚的侄子!
“皇上,皇后到!”
司礼太监尖细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殿内明明因为此起彼伏的交谈声而很吵,这声阴柔的声音却极具穿透力地传到每个人的耳里,殿内一下子安静下来,都不约而同地喊道,“皇上万岁万万岁,皇后千岁千千岁!”
“都平身!”
皇上今日是一袭明黄龙袍,神采奕奕,而皇后是一身正宫红,雍容华贵。
皇上皇后的身后是一众妃子。不过皇上并不沉溺女色,纳进后宫的也不算很多。
很快众人都入了座,安排的歌舞节目便一个个都上来了。
白子衿对这些歌舞早就看腻了,她等的是洛花舞的演出。
她还挺期待洛花舞的表现,那不用说自然是艳压群芳的,她更好奇的是皇上的举动。
果不其然,洛花舞登场的那一刻,原本懒洋洋坐着的皇上顿时坐直了身体,眼里还放出了光。
察觉到皇上这一变化的坐在身旁的皇后,也好奇地抬眼望去。
只见大殿中间,缓缓降下四片红纱,将中间一小台围住。
十余个红衣舞女绕着小台跳跃旋转,水袖齐出,就如鲜花绽开般。
忽然周围响起一片惊呼声,只见洛花舞抱着琴从舞台上方落下,隔着朦胧的纱布,就像是嫦娥下凡。
“铮——”
悠远的琴声响起,配着古琴厚重的弦音,竟有一种肃杀感。
所有人都被这声琴音震撼,沉浸其中,除了白子衿,没有人留意到贤王失神地打翻了酒杯。
借着酒杯的遮掩,白子衿唇角微勾,看来事是成了。
在洛花舞曲毕退场后,白子衿安排的下人便借着添酒水的机会,递给贤王一只玉簪。果然,贤王看到玉簪后激动不已,借着如厕的机会溜出大殿,到了洛花舞所约的地方。
洛花舞挑的是御花园假山处的一个角落,起初白子衿还担心地方过于偏僻,洛花舞虽然会武功,但恐怕还是不敌贤王。但洛花舞却让她放心,她自有招数拿捏贤王。
洛花舞蒙着面,还是穿着刚刚表演的衣服,背对着贤王站在假山前。
贤王一见到洛花舞的身影,便像个孩子般激动上前,“雪儿……”
“雪儿!”
洛花舞没有转身,任由贤王从后面抱住她。
“雪儿,你怎么不理我?”贤王竟小声地缀泣起来,泪水濡湿了洛花舞右肩的衣裳。
洛花舞眼里涌起冰冷的厌恶。
“雪儿,你在恨我吗?我当年也是迫不得已的!”贤王语调急切,似乎是真情实意般,“当初真的是他们逼我的,不然我怎么舍得让你……”
“贤王殿下认错人了。”洛花舞挣脱开贤王的手,一双桃花眼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贤王愣了愣。他太久未见宁雪儿,几乎快忘了她的眉眼,但这熟悉的感觉是没错的,他还依稀记得她的轮廓。他急切地拉住洛花舞的手,“雪儿你在生我的气对不对?你明明弹了那首曲,又有我送给你的定情信物。对,就是这支玉簪,是我当初亲手打磨给你的。”
“贤王殿下,你当真认错人了。我并不是什么雪儿。”洛花舞推开贤王就要走,贤王却不依不舍地纠缠,“你就是不愿认我,不然今天又怎么会突然安排这么一出,又找人约我?”
“贤王殿下,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也从未约过你,你放开我!”洛花舞无辜地瞪大双眼,甚至叫喊起来,“来人啊,救命!”
“贤王殿下,你在做什么?”白子衿赶来推开了贤王,将洛花舞搂在怀里,警惕地盯着他,“洛姑娘来此处是要与我见面,与你何干?”
“本王不信!如果不是她要见我,又怎么会差人给我玉簪!”
“什么玉簪?”皇上威严的声音传来,在场几人顿时下跪。
“臣等拜见皇上。”
白子衿和洛花舞对视了一眼,皆从在对方眼里看到意外。皇上为何会出现在此处?
皇上眯着眼睛,带着龙威直视着贤王,他的好弟弟。若不是他及时留意到贤王位置空了人,他还不知道他的好弟弟正在对他的心上人死缠烂打。
皇上看了眼仍跪在地上的白子衿和洛花舞,道,“你二人先起来。”
在皇帝的庇护下,洛花舞拉着白子衿站到了皇上身后,清明的双眸坦然地看着地上神色已疯癫的贤王。
像是怕皇上不信般,贤王从怀里掏出一支玉簪,高举着给皇兄上看,“皇兄你看,我没认错!这就是当初我雕给雪儿的那支簪子,上面还雕了只她最喜欢的小狐狸。”
洛花舞脸上神色未变,但手却不自觉地用力收紧,攥得白子衿的手生疼。
“抱歉。”洛花舞回过神来,松开了手。白子衿一边揉着手,一边用带着探究的目光看着洛花舞的侧脸。当初洛花舞与她商量布局一事,她以为洛花舞只是单纯与贤王有嫌隙,想要趁贤王落马机会好好教训他一番,如今看来,事情倒是没那么简单。
“我事后再与你解释。”洛花舞轻声道,随后偏开了脸,不再看白子衿。
皇上拿过玉簪细细端详一番,冷哼一声丢在了脚下,“你送给那宁雪儿的玉簪朕不清楚,但是你说的小狐狸,这玉簪上可未曾出现。你可知你方才的话已经犯下了欺君之罪 !”
“这不可能!”贤王厉声打断,小心翼翼地捧起玉簪。可真是奇了怪了,方才还明明是小狐狸的图案,现在却变成了一只杜鹃。
“贤王,你疯了。”皇上吐出的字句,都让在场的人心情变得沉重,“你忘了?宁雪儿,早就已经死了。”
“皇上,是您忘了。”贤王的瞳孔微微溃散,“雪儿只是在教坊司,不愿见我而已。”
“贤王疯了。”皇上微微挥手,便有侍卫上来拖走了贤王。
“我没疯!我没疯……”
“没事吧?”皇上关切的目光落在洛花舞身上。洛花舞除了衣衫有些许的凌乱,神情依旧是淡淡的,举手投足间还是那股清冷的气质。
“承蒙皇上关心,臣无事。”
“皇上,您怎么在这?”皇后身后还跟着几名妃子,又各自带着自己的宫女和太监,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往这里来。
“宴席散了,臣妾左右不见皇上人,便先带各位妹妹来御花园散散步,消消食。”皇后的目光流转到白子衿和洛花舞身上。
“臣妾记得这位是慕容夫人,旁边这位是,乐府第一乐师,洛花舞姑娘吧。”
“娘娘慧眼。”洛花舞不卑不亢地行礼,声音依旧清冷平淡。
“妹妹不必多礼。”皇后哪能看不出皇上的心思,当即摘下腕上一对翠镯,拉过洛花舞的手给她戴上。
“这镯翠绿盎然,成色极好,本宫先前觉得戴着名贵好看,可惜戴了数日后发现这镯子还是衬年轻的好。方才你一曲弹奏到本宫的心坎上了,这镯子,就当是送你的礼物了。”
“皇后有心了。”皇上的眼里透露出些许满意的神色。当初选人没选错,这张家的女儿懂事识大体,如今看来,确实是这样的。
然而皇后身后的萧妃并不服。她入宫时间短,又凭借着家族显赫被封为妃,自以为凭着皇帝宠爱,自己是不同的。
“皇后姐姐说的是哪门子妹妹?不知这位洛姑娘是后宫哪位才人,也能与我们称姐道妹了。”
“住嘴。”留意到皇上神色不好看,皇后也皱起眉来,急急喝断萧妃。
萧妃却不领情,她觊觎皇后手上那对镯子很久了,早就想找个由头讨过来,没想到被这姓洛的捷足登先。这姓洛的脸连都还没露全,就将陛下迷得神魂颠倒,要是让她进了后宫,哪里还有她萧妃的位置?她今天必须让陛下打消了这条心!
“皇后娘娘,臣妾说错了吗?这洛姑娘身为乐府第一乐师,刚刚的演奏却整些风尘把戏勾引人,我看她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明面上想当宫宴上最出风头的人,实际上想冠宠后宫当个皇贵妃吧!皇后娘娘,您一定要明鉴,绝对不能让这种风尘女子进入后宫,否则我们姐妹都不得安生!”
萧妃此话一出,周围都没人吭声应她的话,就连皇后也不想帮她了。没脑子的东西,无论帮多少次也是烂泥扶不上墙,更何况这萧妃凭借着一夜封妃,整天扯高气扬,见到皇后态度也不怎么尊重。方才要不是为了体现自己的识大体,皇后根本不想帮萧妃说话。
“那就当个皇贵妃吧。洛姑娘,你可愿当朕的皇贵妃?”皇上怒极反笑,当头一棒打得众人一脸懵。
萧妃不知所措,瞥见皇上脸上蕴藏的怒意,想说什么又不敢说。
“萧妃,你有什么意见吗?”
“臣妾不敢。”
皇上拖着尾调“哦”了一声,开始教训萧妃,“你方才对皇贵妃出言不逊。萧妃失言,萧钟宫禁足一个月,并罚抄经书!”
萧妃“咚”地坐在了地上,很快便被宫女扶走了。
皇上连个眼白都懒得再给她。要不是用人之际,还需用萧妃的父亲,今日她这么折损他的心上人,惩罚可就不是这么轻的了。
洛花舞却突然跪下,“承蒙陛下好意,花舞不能承情。”
“嘶”周围倒吸一口冷气,这洛花舞可是在当众抗旨!难道以为凭借着陛下的宠爱,就可以肆意妄为吗?
白子衿却领会了洛花舞的意思,补充道,“皇上,花舞的意思是她不敢当这皇贵妃之位。”
皇后也明白过来,出声缓和道,“陛下,洛姑娘说得在理。她如今只是一介乐师,没有显赫家世也无子,一下子就封为皇贵妃,恐怕朝中那群老臣会不同意。”
皇上冻住的心才缓缓跳起来,他心下却有些不高兴,第一次觉得当皇上当得这么憋屈,还要看那群老东西的眼色,不过只要洛花舞进了后宫,他自然有法子把她一步一步往上抬,“既然如此,那就封洛姑娘为才人,赐号虞。花舞,你可愿意。”
“花舞愿意。”洛花舞答应得很爽快。白子衿为她高兴的同时也为她担忧。依现在的情形看,皇上很喜欢她,确保她在宫中平安是没有问题的。但洛花舞生性自由,如果入了宫,那就没有机会再当乐师了。
皇上得了同意,高兴得语无伦次,立即就回去准备了,而洛花舞则是陪着白子衿走走。
“你别担心,我是自愿的。我是觉得皇上的人不错,可以让我依靠。”洛花舞的眼睛弯弯,隐隐有笑意。
“我尊重你的决定。那现在,你也该说说你和贤王是怎么回事了吧。”
洛花舞眼里的笑意渐渐淡下来,“我告诉你,是因为我相信你,请你一定要保密。”
“宁雪儿,是我的妹妹!”
“什么?!”白子衿惊呼出声,瞥了眼四周,还是不放心,“我担心这里人多耳杂,回我府上说。”
先前白子衿离去时,便和慕容楚说好,让他在宫门口等。
许是和洛花舞说话的时间长了些,又因为皇上一事打岔,让慕容楚等得久了些,也没给个好脸色给洛花舞看。
白子衿好笑打趣他道,“洛花舞可是要被封为后宫里的娘娘了,你小心点。”
慕容楚却不以为然,“那又如何,即便是皇后我也没放在眼里。”
洛花舞也没把他的态度放在心上,一来慕容楚权势滔天,又深得皇上信赖,确实是连皇后都敢得罪。二来她今日确实是借了别人媳妇一用,也不敢反驳。
到了慕容楚的书房,洛花舞终于敢敞开肚子说话。
原来当年宁御史有两个女儿,只是大女儿,即洛花舞因为幼时便展露楚惊人的天赋,早早就被送去大师那学琴艺,一走就是十几年。所以提及宁御史家的女儿,人们只知道和贤王青梅竹马的宁雪儿。而洛花舞也因此逃过一劫。
洛花舞也不是没回过燕京。她千里迢迢赶回燕京那天,得知了宁府上下被满门抄斩的消息,亲眼看见自己的家人被看下头颅,自己的妹妹被当众抓去教坊司。
从此她只能蒙面见人,直到世人渐渐淡忘了这件事,她才敢偶尔摘下面纱。
她乔装进去教坊司看过她的妹妹,那时她刚从贤王那得到了自己不愿听到的消息,整个人都瘦的形销骨立。
洛花舞说想带她走,宁雪儿却推开了洛花舞温暖的手,只说要姐姐一定要帮她报仇。
没过多久,宁雪儿就因为郁积成疾而去世。明明是亲生的姐妹,这一生却也不过见了数面。
“我是戴罪之身。如今以洛花舞的名字行走世间,希望二位能保密我的身份。日后二位有需要我之处,刀山火海,我也在所不辞。”洛花舞放下了身段,朝着二人大拜。
“洛姑娘。”白子衿扶起洛花舞,眼神里满是真挚,“此话差矣。我和阿楚的为人,你还不放心吗?既然我们都有共同的敌人,不如我们结盟如何?”
她可没忘了,原来的白子衿和她父亲就是遭贤王陷害而死的!
洛花舞眼神一亮,“这是再好不过。我已经筹划了精密的复仇计划,到时候我们里应外合!”
白子衿又担忧地皱起眉,“对了洛姑娘,你既然与雪儿姑娘是亲姐妹,那这容貌……”
洛花舞摘下面纱,一张国色天香的脸暴露在众人面前。即使是同父同母,容貌亦是有区别的,如此一看,洛花舞的脸并不与宁雪儿过分相似,更是要比宁雪儿更胜一筹。洛花舞自身的化妆技术也是一绝,可以修饰掉一些神似之处,知情之人看了起初或许会有些怀疑,但最终只会夸美女都是相似的罢了。
“我先前以面纱见人,是怕过早接触贤王,引起怀疑。”洛花舞重新戴上了面纱,一双桃花眼本该盛满魅惑,却是清清冷冷的,显得更家诱人。
“既然你有计划,放心去做吧。”白子衿眼眶红红的,身为女子,也同是被渣男欺骗,她格外地心疼洛花舞,“皇上虽是良人,但后宫可是吃人不吐骨头的。萧妃这般胸大无脑的只是少数,厉害角色恐怕还在后头,你要好好保护自己。”
洛花舞展演一笑,“你也是,多多保重。”、
送走了洛花舞后,一直沉默着暗中观察的慕容楚突然开口,“子衿,洛花舞还藏了些东西。”
白子衿才想起来。她刚刚也是被这巨大的消息砸晕了头脑,一时之间还忘了洛花舞和冠不语还有瓜葛。
“放心,我相信洛姑娘的为人。”
闹剧散了,皇后也回到了宫中,凳子还没坐热,就有下人通报张宛来了。
虽然因为夫君心有所属,皇后有些失落,但听到自己争气的侄女来了,又高兴起来,拍了拍自己身边,“宛儿,来坐。”
张宛还没沾到椅子,就委屈地哭诉起来,“姑姑,那世子殿下真是欺人太甚,根本没把张家放在眼里。”
皇后在宴席上坐在高位,能把底下的情况一收眼底,自然也能看到李玉衡与方莹同坐,对张宛爱搭不理。她心中也有些不满,明明是老王妃同意的这门亲事,现在她的儿子又搞这一出,岂不是在打她中宫的脸?
张宛继续添油加醋,“姑姑,您得想想法子,教训教训那个不知好歹的青楼女子,都要踩到张家的头上了!”
“本宫知道了,改日请她来坐坐吧。”皇后疲惫地摆了摆手。以她的身份和段位,对付一个青楼女子是真的掉价,要不是这个侄女没用,都要嫁给世子了还管不住自己的男人,她也不至于丢这个脸。
随着摆手的动作,衣袖微微下滑,露出玉腕,张宛吃惊喊道,“姑姑,你手上的镯子呢?”
“皇上要封洛花舞为虞才人,本宫为表态度,将镯子送给虞才人了。”
“什么!”张宛不禁提高了音量,随后反应过来有些不妥,“姑姑,你那镯子这般名贵,怎么可以送给一个身份低贱的乐师!”
“宛儿慎言!虞才人与本宫同辈,你日后见了她也得叫她一声娘娘。今后可不同以往,你当了世子妃后身份更加敏感,再这般乱说话,迟早给家族惹祸!”皇后一拍桌,皇后的威仪立刻将张宛压得抬不起头。
张宛立即改口道,“我也只是为姑姑不甘!姑姑尽心尽力当了这么多年的贤妻,我是见不得姑父的心被那个狐狸精勾走了!”
这话倒是说到了皇后心坎上,她的视线也缓缓移到天边,“本宫是张家的女儿,更是大燕的国母,如果这点容人都做不到,本宫也不会坐稳这个位置了。身处高位,很多事都身不由己,又怎敢期盼一心一意儿女情长。宛儿,你要学的还有很多。”
张宛心神一震,发觉自己在皇后面前就像一个幼稚的小孩,“是,姑姑。”
李玉衡才带着方莹回到府中,皇后的心腹嬷嬷便来报,请方莹姑娘去宫中坐坐了。
“怎么办?”方莹小声同李玉衡咬耳朵,“怕是冲我来的,要不要去请司徒夫人过来?”
李玉衡冷哼一声,直接搂着方莹,对那嬷嬷道,“方莹身体不适,怕是不能赴娘娘的宴了。”
那嬷嬷的神色也冷了下来,“世子殿下,您这是在忤逆皇后的旨意?世子殿下别忘了,您不久就要娶张宛姑娘为妻了,您这样做可是在皇后的脸!”
“怎么,难道还要定我儿的罪不成?”老王妃杀过来,手里捻着佛珠,开口却不仁慈,“皇后的脸可真大,这桩婚事怎么来的,不用本王妃多说了吧!”
那嬷嬷楞了一下,察觉出端倪,“老王妃这是何意,这桩婚事不是您亲口同意的吗?”
“那就要让皇后问问她的好侄女了。”老王妃闭上眼睛,似是不愿多看一眼,让人将她撵走,紧紧关闭了成王府的大门。
嬷嬷也顾不得没请到方莹,立马回宫中复命了。
张宛此时还赖在宫中,等着看方莹吃瘪,没想到老嬷嬷空手而归,顿时拉下脸不悦道,“人呢?”
老嬷嬷看了眼张宛,似乎有话想说又不敢说的样子。
“有什么是我不能知道的?”张宛只觉得这种态度就是在挑衅自己,扬起手就要教训她。
“将张宛带下去!”皇后冷眼看着张宛被压下去,眉间仅是不耐烦。这张宛还真是个无脑的,当着她的面都敢教训她的人,她都怀疑当初张宛是怎么让老王妃同意的。更何况这嬷嬷还是她的心腹,空手而归又是这般神色,必定是有事禀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