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风做了一个很长很怪的梦。
梦中,他似乎到了一个光怪陆离的地方:
灰黑色的道路出奇的宽阔而平整,却不是石板合铺就的。
路上飞驰的也不是骏马,而是大大小小的长着四只轮子的铁盒子。
行人穿着奇装异服,有些人还骑着古怪的铁制两轮车,速度还极快。
后来他又到了一个古怪的山洞里,看到了一个头戴金盔、身穿金甲的干尸,他只觉这个人有种说不出的熟悉感。
突然,他就被人一掌击飞了!
他正自奇怪,自己完全可以避开这一掌的。
然后眼前一黑,什么也看不见了。
等到再次迷迷糊糊,半睡半醒之间,依稀看到两个美丽无比的女孩子哭泣着,不停地摇晃着自己。
最后来了一个身穿白衣,头戴白帽的中年男子,拿出古怪的小铁棍,发出电火花,直接点中了自己的额头,自己只觉得浑身都在抽搐、发麻、疼痛,惊恐地大叫起来!
眼前再次陷入黑暗中......
半夜时分。
古风突然醒来。
发现自己竟然躺在一个小小的帐篷里,身上还盖着一条羊毛毯子。
他惊得一屁股坐了起来,只觉左肩膀一阵疼痛。
侧头看去,肩膀上的箭却不见了,还用白巾包扎了起来。
正迟疑不定间,鼻中忽然闻到一股烤肉的香味,帐外似有火光闪动。
古风偷偷拉开帐篷一角,向外看去:
却见几丈外有一堆篝火在燃烧,有一白衣人背对着自己,正在火上烤着什么东西。
旁边站立着一匹白色的高头大马。
我这是在哪里?
他又是谁?
他瞬间有些恍惚。
梦中的奇景似乎还历历在目.
而眼前却是大漠黄沙,篝火骏马.
完全是两个世界。
那匹白马却先发现了古风,长嘶了一声,似乎在向白衣人报警。
那白衣人却不回头,淡淡地说道:
“阁下如果睡醒了,请过来吃点新烤的狐狸肉如何?”
古风怔了一怔。
忽然记起了这白衣人,就是他一人一马,仅凭手中弓箭,就射杀了中年汉子一行人,救了自己一命。
他忙整了整衣冠,走出帐篷,朗声道:
“多谢兄台救命之恩!还未请教兄台尊姓大名?”
白衣人却不答话,回头看了他一眼。
琉璃眼罩后的眼睛似有些讶异之色,微笑道:
“看来阁下是没事了。被闪电直击头顶,还能完好无损,你命可更够大的!”
“我被闪电击中了头顶吗?”古风失声道。
“当然啊,你不记得了吗?你被闪电击中头顶后就昏迷了!”
白衣人道,“我只好将你暂且放在帐蓬里,你已经睡了足足三个时辰了。”
古风猛然记起了一些事,苦笑道:
“我只记得当时起了阵怪风,然后我就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白衣男子笑道:“那可真是晴天霹雳啊!我在大漠中生活了几十年,却也是首次看到毫无征兆的闪电。”
他瞥了一眼古风,带着调侃的语气笑道:“你莫不是做了什么坏事,连老天都要惩罚你?”
古风怔了怔,苦笑道:“我真想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坏事,可是却偏偏一点都想不起来。”
那白衣男子哈哈大笑。
笑声清朗,在空旷的大漠中,远远传了出去。
古风望了望天空,寒星满天。
远处天边传来一声孤雁的哀鸣。
“戍鼓断人行,秋边一雁声。
露从今夜白,月是故乡明。”
他环顾四周,却见几丈外静静的站着十几匹骆驼,宛如一道围墙,将二人一马围在当中。
呼啸的寒风竟然绝大部分被它们挡住了。
他识得这些就是中年汉子等人带来的骆驼。
虽然骆驼还在,但骆驼的主人却都已魂归极乐了。
他随即想到自己带来的一十三名随从。
白天还是鲜衣怒马,意气风发,欢声笑语。
现在却都已血溅黄沙,成了一具具冰冷的尸体。
古风的心瞬间有如刀割,却又满是疑惑:
那中年汉子自称是奉郭督守的命令,而这边关只有两位督守,一位叫佟金山,另一位就是郭守胜,那么中年汉子口中的说的应该就是郭守胜。
可是郭守胜为何要派手下打扮成商人,半路截杀自己一行人呢?
中年汉子还口口声声说自己是奸细,他是从哪里得到的假消息?
那白衣男子见古风伫立发呆,也不打扰他。
自顾自地用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从火堆上烤着的狐狸上切下一片肉,放进嘴里慢慢地咀嚼着,眼睛却一直盯着古风。
古风怔怔地呆了半晌,才回过神来,向白衣男子拱了拱手:
“还未请教恩人尊姓大名?”
白衣男子道:“在下白宇。”
“白宇?”
古风默念了两遍,仔细看了看白衣男子,又回头瞧了瞧白马鞍上的长弓和雕翎箭,忽然想起一人,耸然变色道:
“阁下和塞外七侠中的箭神白宇是什么关系?”
“林暗草惊风,将军夜引弓。平明寻白羽,没在石棱中。”
近五六年来,这首诗从塞外传至江南,并在江湖中不断流传。
街头巷尾,田间陌野,男女老少,都会吟诵,只因为诗中隐含了塞外七侠的名字:
“毒龙枪”林安
“银星剑”曹风
“开山斧”姜劲
“风雷刀”叶英
“飞鹰”平明
“箭神”白宇
“塞外奇花”石灵
这七人中尤其以“箭神”白宇成名最久。
盛传他的箭术已惊世骇俗,罕有对手。
白衣男子淡淡一笑,
“那只是江湖中朋友给白某的缪赞,箭神二字实不敢当,只是箭术比一般人稍精准而已。”
古风又惊又喜:“阁下真的是箭神白宇白前辈?”
“如假包换!”白衣男子白宇笑道,
“莫非你还在怀疑我?”
古风赧颜道:“不敢,不敢!”
“只是江湖中先有‘箭神’,后才有的塞外七侠,白前辈您的传奇的故事早在十几年前就已在中原武林中流传了,我还以为你现在已是人至中年。”
“却没想到您看上去才二十来岁,白前辈您真是驻颜有术啊。”
白宇哈哈大笑,
“我只是看上去年轻而已,实际年纪的确已有四十了。”
“我只是比你虚度了十几年春秋而已,你无须叫我前辈,听着怪别扭的,你就叫我白兄或者白宇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