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止这边看完，将画轴轻轻的放在桌上，后背就被人狠狠拍了一下，
“老何！干什么呢？”
何止一回头，正是笑得开心的李庭飞。李庭飞头一偏，正好看见旁边的易风眠和赵玘。
哦哟，这不是老何的前女友，小沁她老师吗？还有她的朋友美女。
李庭飞笑得更灿烂了，挥了挥手，“易老师，上午好啊，还有这位美女，也上午好。”
易风眠和赵玘有些懵的看着这个自来熟的人，这人是谁？居然还认识她，易风眠眼神略带询问的看向何止。
何止有些无奈，介绍道：“这是李庭飞。”说完看向了易风眠，他眼神复杂，这原身前女友他该怎么介绍呢？
易风眠看出何止的纠结，朝着李庭飞笑道：“你好，我是易风眠。”
“你好，我是赵玘。”
“嘿嘿嘿，都好都好。”李庭飞笑呵呵的，又看向何止，“你在这儿干什么呢？”
何止指了指桌上的画轴，“你也来看看？”
李庭飞顺势看过去，看到对面略显拘谨的老人，又看到桌上展开的画轴，挑了挑眉，这是遇上做局的了？
不怪李庭飞这么想，现在这种碰瓷做局的太多了，尤其是潘家园，琉璃厂这种古玩市场。
心里是这么想的，但面上没有表现出来，颇有兴致的去看了桌上那幅画。
看着看着李庭飞就感觉到不对了，这画有点真啊，他又去仔细看题跋和印章，看完再去观摩画面，这，是真迹？还是说这作假水平很高，他没看出来？
李庭飞有些诧异的看向何止，像是眼神询问他：这是真迹啊？
何止唇边浮出一抹笑意，嘴角微扬，轻轻点头。
易风眠凑上一看，看见提拔和落款也微微点头，赵玘好奇的凑过去，一看落款，清溪道人，她眉头微皱，这号眼熟，但想不起是谁，她对国画史知道的一般，画她看的出来，是幅不错的画作。
“上面落款是清溪道人，钤印为正揆 清溪。这副画应该是明末清初的画家程正揆的作品，他的别号正是清溪道人。”
“程正揆？”赵玘还是没想起这是谁，但是耳熟。
“清初四僧中的髡残号石溪，而程正揆号清溪，两人并称二溪，程正揆与髡残也是至交好友，私交甚密，两人经常一起画作。”
说到清初四僧，赵玘就知道是何人了，清初四僧是明末清初画坛有名的人物，分别为石涛，朱耷也就是八大山人，髡残，弘仁，他们都是明朝遗民，艺术上主张借古开今，重视感受，强调独抒性灵。
他们其中有人是明朝后裔，有的是明朝遗民，都不满新朝的统治，不肯与清合作。而程正揆此人，却是个贰臣，他之前在明朝做过官，也在也投奔过南明小朝廷，后来又在新朝顺治帝手下当了官。
但“一女不事二夫，一臣不事二主”，程正揆的内心是苦闷的，后来革职回家后，他反而跟明朝那些遗民交往过甚。也不再沉迷于仕途经济，而是沉迷于佛说，坐而论道了。
他曾经画了五百卷的山水长卷，取名为“江山卧游图”，何为卧游？就是将自己的所观山水画于纸上，那么那些没去过实地的人，躺家里就能遨游这些名山大川，想法可谓是前无古人。
用后世的话概括，就是“云旅游”。
而何止他们这次遇见的这副，何止断定，就是程正揆的真迹，画的内容也是程正揆擅长的山水画卷。
何止望向那位老奶奶，温声问道：“老人家，这副画，你准备多少出手？”
“我，是我家老头子生病，要钱做手术，家里实在凑不出钱来，才把老爷子他们家祖传的这副画拿出来卖的，我手术费还差两万，我就要两万。”老奶奶说的情深意切，语气哽咽。
何止看了眼李庭飞，李庭飞瞬间懂了何止的意思，笑呵呵开口：“这画我要了，刚好送我家老爷子，这样，我给你两万八，数字吉利，讨个好彩头。”
这张画放在现在市场价是十万左右，当然这是上拍卖行能拍出的价。
要是一般偷奸耍滑的人出东西，看他们主动加价，肯定也知道这是个好东西，价值远高于出的价，可能会坐地起价也有可能直接反悔，另出他人。
显然这位老奶奶不是这种人，她也看出来了这几个年轻人是看出她手中这副画的价格了，但她还是只要了她想要的价。
人家年轻人加了价，她也比较开心，人还是不能太贪心，而且她这是救命的钱，太贪不积德啊。
琉璃厂就有银行交易点，方便人转账。李庭飞几人带着老人家去了银行，将钱转给了那位老人家，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老人家拿着银行卡，再三感谢，虽然她那副是真迹，但是来琉璃厂她也做好了心理准备，她知道这里面的商贩收画收古玩是多么的黑心，没想到运气好，碰到了几位正直好心的年轻人。
李庭飞拿着手里的画轴，瞥了眼何止，又偷偷看了眼走在他们身后的易风眠和赵玘，“你小子不够仗义啊，见色忘友，出来跟美女约会，把我都忘了。”
“没有的事，我和她，”何止说话的语气顿了顿，“我和她，只是刚刚凑巧在楼老那边碰见了，楼老和她父亲易教授是好友。”
何止和李庭飞两人走在前面说着话，后面易风眠和赵玘也在说着悄悄话。
“眠眠，可真神了嘿，居然还真给他们捡到漏了，运气可真好，我还以为是骗子呢。”赵玘望着前面拿着画轴的李庭飞，语气有些酸酸的。
“说什么呢，这可不只是运气，这画你也看见了，你认出来了吗？有那个眼力劲吗？你是有眼不识金镶玉。”易风眠打趣赵玘。
“你这么说也是，要不是你们提示，我都不知道程正揆是谁，看来我要好好补一下中美史了，不然下次有这种好机会放我面前，溜走了，我得悔死。”赵玘倒是不生气易风眠讲的话，反而很认同，性格是真的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