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强啊！你可得帮帮游婶，俺家小丫头过晌出门一直没回家，听说是在这儿呢……”
村里多数沾亲带故，邻里之间都叔婶的叫着。
徐大强见多了周二嫂这种不讲理的，指着周二嫂：“赶紧的！开门让人进屋看看，有没有拿事实说话！”
周二嫂腰一叉：“凭啥他们说啥就是啥？下回俺家丢了啥我也上他们家去搜？”
徐大强：“自家啥样人心里没点数吗？我告诉你再胡搅蛮缠现在就给你带派出所去蹲两天！”
虽然有几分吓唬的成分在里面，周二嫂却也没那么有底气了。
游馨趁此机会猛地把周二嫂推到旁边柴火垛上，率先冲进了屋里。
周二嫂见状，也顾不上身上的撞疼和划伤，连滚带爬的跟上。
结果可想而知，当游家人看见游乐乐那脸上糊血的模样，又是心惊，又是心疼。
游爸两步上前就去抱小女儿，周二嫂骂骂咧咧地还想拦着，被游馨和游妈合力死死按到地上。
“你们干什么？放开我……”
游爸不管那个，抱起小女儿就出了门。
徐大强见了也直皱眉。
游爸：“这件事还要麻烦大强你，我先送乐乐去医院，回头我再好好谢你。”
徐大强：“游叔你们快去吧！放心，这事性质太恶劣了，你不说我们也得管。”
于是，2003年羊年的大年初一。
游家人是在医院里过的。
周家人是在派出所里过的。
警察来医院给游乐乐做了笔录。医生说游乐乐可能脑震荡，需要在医院观察两天。
游妈妈一想到当时的情形，就忍不住抹眼泪。
游乐乐还得安慰她：“妈，大夫都说了，头皮血管丰富，只是看着吓人，过几天就好了。”
游妈妈：“说的轻巧，脑震荡是闹着玩的？老周家这一家子挨千刀的，缺德带冒烟，损透了！”
游乐乐突然想到一件事：“妈，周家那个老太太，你听过没？”
游妈妈想了想，才摇头道：“当初周家老爷子出殡当天见过一回，按理说男人出殡，媳妇不能出门，那老太太却出来了，当时村里都说老周家不懂规矩，倒是有几个老人说那周家老太太年轻时就总寻死觅活的，这回也是不想活了……”
游家是五几年在村里落户的，对那之前村里的事了解不多，游妈妈也不是个爱打听的。
游乐乐也没追问，吃了游妈妈削的苹果，又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被一阵撕扭声吵醒。
睁眼只见周三嫂和她婆婆正把两大袋水果往游妈妈怀里塞。
游妈妈一再拒绝：“你们走吧！别吵了小乐休息，办案是警察的事，你们找我们也没用……”
周三嫂眼尖：“呦！乐乐醒啦！乐乐你误会我们了，你爷收了我们家的彩礼，我们就以为你们家里都同意呢！大过年的，你看让老五和你二嫂在里头也不是个事，你说是不？”
游乐乐皱眉，冷冷地看向她：“真相到底是什么，警察会查个水落石出，不会冤枉了好人，也不会放过坏人。”
说完，看向窗外。
周家老刁婆一向是个不吃亏的：“小丫崽子别得理不饶人，你们害了我家老大，现在还要害我们老五，今天这事，我们老五要是断了一根头发，你们家以后都别想安生！”
游乐乐怒目回转：“你再说一遍？现在病房里就都是证人，别忘了我是学法律的，你们敢乱来，我豁出去学不上了我也要把你们送进监狱！”
放狠话这种事，逼急了，总是一次比一次熟练。
游乐乐毕竟还是个学生，相信法律会给好人主持公道。
可周家贯是投机取巧的：“告诉你，我们上头有人！今天来是给你脸！你们别太过分，到时候别说律师，让你六儿师都当不了！”
“滚出去！”游乐乐拿起小柜上的苹果就砸了过去。
“哎呦——”绿中带红的苹果打在那老婆子的身上，骨碌碌滚到对面病床地下。
老婆子还想说什么，被隔壁床家属叫来的护士“请”了出去。
三天后，派出所传来消息：由于游乐乐这件事不涉及赎金和买卖，构不成绑架和拐卖妇女，只能按纠纷处理。
但由于该起事件性质恶劣，影响很坏，对周老五施行拘留三十天，罚款五千元并承担游乐乐医药费的处理，周家还要向游家公开道歉。
此外，游爷爷也要退还周家给的两千块钱，保证不再给孙女们整包办婚姻那一套。
接受了警察叔叔的普法再教育后，游爷爷憋屈，蔫了。
“以后你们可以咋地就咋地吧！我再也不管了！”
郁闷地，抽他那老烟枪。
游馨撇嘴嘟囔：“就像啥时候用你管似的！”
被游妈妈推了一下，才噤了声。
游乐乐靠在炕柜上，不知想着什么。
隔天，游家四口携重礼上徐家道谢，感谢徐大强顶着压力出手相助。
两家一番客套自不必多说。
……
另一边，县城杨正青家。这个年过得十分寡淡。
去年，老大家三口，老二家两口，还算热闹。
到了今年，杨正华的小媳妇说孩子小，就不折腾了。杨正华自己回来。
除夕夜，母子三人大眼瞪小眼，仿佛又回到当初相依为命的时候，却少了当初母子齐心奔向好日子的劲头儿。
看着两个儿子，一个破罐子破摔，一个从进屋就盘算着走，老杨太太嘴角直抽抽。
往年都是儿媳妇做饭，今年她亲自下厨，摔了一个盘子两个碗，才勉强端上桌六个菜，还累的她犯了腰疼病，大年初一就只能躺着。
杨正华私下里问杨正青：“跟大嫂就没可能了？”
杨正青看了弟弟一眼：“还可能个啥，我看她离开这个家，快活着呢！”
那叫一个酸。
杨正华叹气：“我早就告诉过你，咱妈这个人有时候太歪，你得哄着，不能啥都顺着，你就是不听。”
杨正青：“我可没你那两下子。”
杨正华无奈，却不忘叮嘱：“媳妇没了就没了，以后还可以再找。跟桃子别那么僵，毕竟是亲闺女。”
杨正青想想杨桃那一出，撇撇嘴。又不想听杨正华说教，只含糊应了句：“以后再说吧！”
“你呀！”杨正华指着他哥，一脸的恨铁不成钢。
从小到大，他哥一直头顶优秀的光圈圈儿，是他追不上的存在，如今怎么变成了这副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