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卫哥哥……”
柏安南的眼底，满是害怕与惊恐。
他看向卫拾，神情莫名有几分恍惚。
这还是他记忆中的卫拾吗？
柏安南轻轻咽了口水，紧张的眸，看向卫拾，“卫哥哥……你，别……别这样……这家餐厅里，都是……贵族圈子的，别闹大了……我们都，不好看……你……理智一点儿……”
“见血了，天哪！他们到底起了什么冲突，怎么还见血了？！”
“听起来，应该是为了卫总娇养的那个小情人……不至于吧？为了一个小情人，伤害柏家唯一的儿子，得不偿失啊！！”
“卫总该不会是对这个小情人动了真情吧？说起来，之前，我也见过卫总和他的小情人，卫总的情绪，还是很理智很冷漠的，我还记得他说，区区一个金丝雀，拿钱养着就是了，还期待什么情？现在……怎么这样了？”
“……”
“我从来都不怕闹大。事关阿霁，我也无法理智。”
饶是周遭嘈杂，卫拾的眸，甚至都没有一刻抬起，只看着柏安南。
满眼冷漠。
“若是我今天都无法护住阿霁，以后，我还怎么护得住他？还怎么让阿霁放心跟着我？”
无论林光霁会不会答应他，他都得先为林光霁铺好路。
柏安南是注重颜面的。
他方才才放了话，说无论如何都不会退缩的，现在，若是直接改口……
刚才，卫拾对他造成的伤害，该已经是极限了吧？
现在，卫拾这副模样，一定是在逞强。
方才，刀口划伤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
柏安南的心里，剧烈的挣扎着。
如果，他现在退缩了？岂不是，就叫林光霁赢了？！
柏安南眼尾的余光，瞥向了林光霁。
林光霁还在座位上坐着，甚至都没有转头看他们，仍旧慢条斯理的用餐，动作十分优雅。
凭什么？
凭什么他被卫拾逼的这么狼狈，林光霁还捏着优雅的作派，岁月静好的坐在那儿？
就好像，这件事儿，和他无关一样。
但，他才是真正的始作俑者！若不是他，卫拾根本不会这样对他！
“我不会和他道歉的。”
柏安南紧紧的咬了牙，“卫哥哥，我刚才说过了，无论如何，我都不会退缩的！如果，这是你对我考验的话，那么，我接受你的考验！！”
“考验？呵。”
卫拾并没有反驳他，只是冷笑了一声。
但，这一声冷笑中，分明藏蕴了许多……含义。
卫拾的手上一紧，餐刀，刮破了柏安南的皮肉，渗着血，仍旧还在往里割。
“啊！卫总！您别这样！！会出人命的！！”
服务员连忙过来劝解，围在周边，但，没有人敢上前，拉开卫拾。
“啊！”
柏安南痛呼出声，剧烈的痛感，一下一下的席卷着他的脑海，层层叠叠，冲刷着他的意念。
“卫哥哥……你，你……松手……”
“我本就想住手了，只可惜，你不大能听得懂人话。”
卫拾的眸，微微眯了起来，“还是那句话，道歉，改口，滚蛋……我不介意，我的身上，背一条人命。”
疼痛，叫柏安南本能的恐惧。
“卫哥哥，你……你先把刀拿开。”
“不。”
卫拾的餐刀，仍旧触碰着柏安南脖颈间的肌肤，“你先和阿霁道歉。”
柏安南紧咬着下唇，脸色泛着苍白，看向了林光霁。
“林光霁！”
柏安南愤愤的咬着唇，喊了声。
林光霁这才转了头，看着柏安南，唇角，勾起了微小的弧度，礼貌性的对着柏安南点了头。
颇像是……胜利者的笑容。
柏安南心下暗啐了声，还真是开屏的孔雀！居然还对着他笑？装什么装！
“对不起。”
柏安南囫囵着，小声说着，声若蚊呐。
林光霁微微点了点头。
只是，柏安南脖颈间的力道，半点儿没收。
“卫哥哥，我已经道歉了……你……”
卫拾直接打断了他的话，淡淡的说道：“我没听到。”
一句轻描淡写的没听到，就抹杀了柏安南所有的难以启齿。
“我都没听到，阿霁怎么听得到？”
卫拾说道：“有诚意一点儿。你若是没有诚意，我也不确定，这把餐刀……会不会有诚意。”
“林光霁。”
柏安南实在是害怕了，再加上，他刚才已经放下面子过一次了，第二次，也就……没那么难熬。
“对不起！”
“我不该说你只是个戏子……我只是逞了一时口舌之快，以后，我也不会再纠缠卫哥哥，还请你大人有大量……原谅我。”
也不知是卫拾下手本就重，还是这些话说出来实在挣扎，柏安南脖颈间被划破的皮肉里，还在间断的向外渗着血。
血滴，一会儿一滴，滴在地上。
林光霁说道：“我没有怪过你，你说得对啊，我本来就是个戏子而已。”
他用轻飘飘的语气，说出了这句话，叫柏安南觉得，降在他身上的惩罚，不过只是无妄之灾。
林光霁仿若是被卫拾高高捧起的神明，站在最高处，俯视着他人的痛苦。
“你最好说到做到。”
卫拾收回了餐刀，“滚吧。”
卫拾的声音落下，柏安南发愣了几秒钟，这才仓皇跑走。
餐刀，被放在了桌上，上面还染着血。
卫拾敲了敲桌，看向了一旁的服务员，“还愣着做什么？帮我换个餐刀。”
惹出了这样的事儿，居然还有闲情逸致，要吃完这顿饭？
“是……是。”
服务员连忙回过神来，接走了卫拾递来的餐刀，去换了一把新的、干净的餐刀，放在了卫拾的餐具上。
“请……慢用。”
“阿霁，我帮你把这只螃蟹剥了，你吃掉，好不好？”
“卫总，我已经吃饱了。”
“不要担心身材，偶尔放纵一下，也没关系嘛。”
卫拾诱哄着，剥了螃蟹，用小勺舀出了一勺蟹黄，“那，我吃蟹肉，你吃蟹黄，很好吃的。”
“……嗯。”
林光霁拗不过他，应了声，吃掉了他递到唇边的蟹黄。
他盯着卫拾，看了良久。
卫拾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
“阿霁，怎么了？我的脸上有脏吗？”
“没有。”
林光霁咽下了蟹黄，鲜甜绵软的味道，在味蕾散开。
“很好吃。”
他看着卫拾，心底突然涌起了一股温热的暖流。
即便行径有些恶劣，可卫拾是为了维护他。
这样的温热感觉，似乎曾经感受过。
在……
他生病，卫拾照顾他的时候，他被李连尚算计，卫拾挺身而出救了他的时候，他有过这样的感受。
林光霁想了许久，才说出了一句还算柔软的话。
“卫总。”
“刚才，你……很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