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俞醉偏头，还有满腔的话想要问身边的男人。
但莫斯蒂安已经把目光转向了下方正仰头一脸激动地看着他们的一众子民们。
他的目光流转，最后落到高台上满眼吃惊和不可思议的芙蕾身上。
芙蕾似乎很意外，那种从眼睛深处流露出的吃惊远超于在场的任何一个子民。
就好像早就掌握了事情的走向，却突然在措不及防的时候发生了意外的变故，让她连表情都来不及整理。
“芙蕾。”
“是。”听到头顶上方传来的神明的呼唤，芙蕾眼里的震惊收敛了些许。
只是心头跟着又颤动起来，难以自控地心虚感自心底深处蔓延。
只不过顷刻间，她的手心就已经生出冷汗。
但所幸云端之上的莫斯蒂安并没有将注力放到少女诡异的神色上。
他的声音又恢复面对众人时的严肃，对着芙蕾一字一句地开口：
“从你跟在拉斐尔身边，你的能力就有目共睹，虽然你自身还存在着一些问题，但所幸不是不可以原谅……”
“拉斐尔如今已经成就神位，今后将不会留在这片大陆。现在，我以光明神的名义任命你为拉斐尔的下一位继任教皇。”
他淡声说着，声音传遍每一个站立在下方的子民耳朵里。
芙蕾听着光明神之于自己的这一言一语，心情犹如坐了过山车一般，欣喜又惊惧。
直到最后一字落下，她悬着的心突然就落到了原位。
吞咽了一下喉咙里并不存在的口水，她低垂了眉眼，露出顺从的模样。
“是，光明神。”
“嗯。”听到少女的回复，莫斯蒂安满意地哼了声。
而后便是再不管众人各异的神色，更遑论给身旁少年说话的机会，一个扬手就消失在了众人的视野了。
而全程被莫斯蒂安“忽视”的俞醉本人：？
……
云端深处，纯白与圣洁笼罩，白金的宫殿里，黑金参半的卷发的少年显得那样突兀却又诡异地和谐。
“怎么回事！”俞醉眼尾猩红，满眼控诉和质疑紧盯着眼前一头金发的俊美男子。
“莫斯蒂安，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怎么会成就神位？”
“拉斐尔……”莫斯蒂安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伸手要去拉少年。
却被少年一个闪身躲开。
“你必须解释清楚！”俞醉面上决绝，大有一副不说清楚谁都别想好过的架势。
他好不容易整理好父亲又一次离开自己的心情，准备好好地接任教皇一职，陪在女主身边完成自己的位面任务，有始有终。
甚至他都准备好死遁了！
结果在他继任的当天这个男人突然出现在众人面前……
还说什么……
他，俞醉，成就了神位？！
怎么可能！
“我怎么可能会继承神位？！这个世界不是只有你和黑暗神两个神明吗？！”
神位本就有限，更何况开创神位的要求更是苛刻。
他不信他有这个能力能够独立开创神位。
那光明神是怎么让自己成就神位的？
难道……
心里有一个不好的猜测闪现，俞醉的心突地刺痛了一下。
他喃喃着：“如果不能够开创神位，那成就一个新神的唯一办法，就是空闲出一个神位……”
“就是说神位原本的主人……必须陨落……”
“陨落……”
眼睛里腾起雾气，俞醉抬头和自己面前的莫斯蒂安对视。
“黑暗神呢，”他问，语气已经不同于寻常，“你让他现身来见我。”
“拉斐尔……”莫斯蒂安脸上难看了几分，露出为难的神色。
他面色纠结，似乎是不知道该怎样开口向少年解释事情的真相。
许久，似乎是终于妥协了，莫斯蒂安脸上的神色沮丧了几分。
开口是残酷的事实：“他已经和我融合了。”
“怎么可能！”俞醉下意识地就已经惊呼出声。
“他怎么可能会心甘情愿地消失？！”他惊声喊着。
虽然劝过黑暗神无数次要学会和光明神接受对方，但俞醉心里再清楚不过，黑暗神他想要留在自己的身边，以一个独立的身份，绝不会是和光明神融合成为一个人。
那现在他又怎么可能会自愿消失？！
“真的。”莫斯蒂安又叹一口气。
他解释，心里难得也对自己的那个向来让他觉得厌烦的第二人格少了几分讨厌。
“你的情况，即使是弗洛里斯牺牲了自己也不能够彻底解决。”
“更何况后来你又因为弗洛里斯的离开情绪失控，再次暴走……”
“唯一能够让你活下去的办法……就只有成为神明……”
他停顿了片刻，又道：
“这是他自己的决定，只有空出神位，你才能够成为新神。”
“只要是能够救你，无论是他还是我，都心甘情愿做任何事。”
“而且，我们融合以后，我就会拥有他曾经拥有的一切记忆，我就是他，他就是我。现在，我既是黑暗神也是光明神。”
“拉斐尔，”莫斯蒂安温柔唤着，指尖拂过少年的脸颊，“我们并没有分开。”
“你不必伤心。”
可少年并没有给予他回应。
俞醉能够清晰地听到莫斯蒂安口中的每一个字，无比清晰。
他想要开口回答这个男人的，可是喉咙像是噎了棉花，他发不出一丝声响。
怎么可能不难过啊。
为什么大家都要为了他牺牲自己。
明明父亲可以安安稳稳地做着自己的教皇，明明黑暗神那么不可一世，怎么可以都因为他……
眼眶终于装不下里面的湿凉，眼泪失去控制了一般布满俞醉的整张脸。
为什么啊……
他这一次哭得无声，心痛到了极点好像连声音都没有了。
莫斯蒂安看着眼前的少年又一次哭起来，心里明明有一万种方法让少年冷静，但抬起手的时候，还是手足无措了起来。
他的唇瓣几次张合，最终还是叹了一口气，选择沉默。
只最后轻轻地开口：“拉斐尔，离别是无可避免的……活在当下才是首要。”
“想想芙蕾……”
“……”
最后一句话，像是暗示一般。
俞醉的眼泪在顷刻之间止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