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白言湛都没有看到慕朝，照顾他的人换成了阿花，她每天下午会来陪他。
“阿花。”白言湛有些难以开口。
阿花知道他想问谁，“慕朝去人类世界了。”
“我没问他。”白言湛心思被猜出来，面子上过不去。
“好好好，你没问他，是我多嘴了。”阿花给他解开绷带，再换上新的绷带，“明天可以下床走走了。”
白言湛没听进去她说什么，他还想着慕朝的事情，“他去人类世界干什么了？”
阿花顿了一下，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白言湛在问谁，等反应过来，她打趣道：“小白，你问谁呢？”
“慕朝。”白言湛极快地说出了他的名字，那样子仿佛生怕别人听清。
“这就不知道了。”阿花道，“不过我刚来的第一天还在门外看到他了，我当时还纳闷他怎么不进自家门，后来才知道你们是闹别扭了。”
“我很讨厌吧。”白言湛无端地冒出这么一句，“连我都讨厌这样的自己，更别说别人了。”
“慕朝很爱你。”阿花看得出来，慕朝很在意白言湛，“你是不知道啊，你重伤那天回来，慕朝有多着急，他还徒手捶墙，把墙砸出了好几个洞……手一下子就血肉模糊了……”
阿花没再往下说了，她已经说得太多了，“我说这些，并不是为慕朝说话，你也不必觉得亏欠慕朝什么，你知道的，慕朝并不想要你的亏欠。”
“我知道的。”
白言湛知道慕朝想要的是什么，他一直想要的是我的心。
灯红酒绿，酒吧的门口时不时有人进进出出。
慕朝坐在吧台前，喝着闷酒，除了他之外，旁边还坐着一个人类，他也一直在喝闷酒。
不经意间，慕朝瞥见了他的一只手缺了根手指头，他再看自己的右手，还缠着绷带。
“人类，说说看，你因何在这醉酒？”慕朝不会轻易跟人类搭话，今也不知是不是喝了酒的原因，他主动搭话了。
方远又要了一瓶酒，他还不知道慕朝在喊自己，瓶口对着嘴，他猛地干了一瓶酒。
酒水顺着他的嘴角流到衣服上，他抹了嘴角，把空酒杯放到了桌面上，但他的力气没有把握好，玻璃之间的碰撞发出了刺耳的声音。
慕朝将自己面前的酒推到了他的面前，方远转过头看着他。
视线在他的脸上停留了几分钟，方远在他眼中看到了深深的痛楚，他拿过慕朝给他的酒，“我这一生都很不幸，直到我遇到了一个人，他救赎了我，在我的世界里我只有他了，我愿意试着去爱他，可是……”
说到心中痛点的时候，方远握紧拳头狠狠地捶了几下额头，他又哭又笑，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去说：“就在我真的就要爱上他的时候，我，我，我发现我这一生的不幸都是他一手造成的……”
“你打算怎么做？”慕朝同情眼前的人类。
“我不知道。”方远喝了一口酒，他把椅子往慕朝旁边挪了挪，拉近了两人的距离，“我说完了，该你说了。”
慕朝正打算说，就看到方远埋下了头，他身体颤抖得厉害，他在强忍哭意。
“方远，跟我回去。”
原来是萧白找到这里了，他伸手就要去拽方远的领子。
慕朝还没跟他倾诉，岂容萧白带走方远，他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捏得他生疼。
“你谁啊！跟方远什么关系？”萧白一拳挥过去。
他的动作在慕朝眼里慢得跟蜗牛一样，在萧白的拳头还没碰到他时，慕朝就一拳击中了他的腹部，将人打倒在地。
方远被这动静惊得抬起了头，他的指甲深深地陷进了掌心里，只有这样，他才能去看地上的萧白。
他万万没想到慕朝会跟萧白动手，而且萧白竟然输掉了，在他的印象里，萧白一直是无所不能的。
萧白爬起身，他还想靠近方远，慕朝拦在了两人之间，而方远也往慕朝的背后躲。
“方远，你回去听我解释好吗？我知道错了，我，你受的委屈，我都赔给你，只要你跟我回去……我什么都可以给你，别离开我……我真的不能没有你。”萧白很害怕，他找了方远一天了，他甚至不敢想象没有他的日子会怎么样。
“你要回去吗？”慕朝问身后的方远。
方远直摇头，他不会回去了。
“我不会放你离开，方远，你是我的……”萧白掏出手枪，对着慕朝，他疯癫道，“是因为他，你才不跟我回去吗？也好，反正你已经恨透我了，也不介意再多一件事吧。”
“萧白！”方远大喊一声，他挡在了慕朝身前，他不想牵连无辜之人，更不想自己的不幸发生在别人身上，“别伤害他……我跟你回去……哥……别伤害他。”
“过来吧，回到我身边。”萧白放下了手枪，只要方远肯回来，他一定能修复他们之间的感情的。
方远走过去，每一步都很沉重。
慕朝拉住他的胳膊，他的黑色瞳孔不知何时变成了暗红色，房间的灯突然黑了，黑暗中，方远的胳膊一直被慕朝握着。
萧白在黑暗中，四处寻找方远的身影。
在两人擦肩而过时，慕朝对他说道，“方远，我带走了，你不配拥有他。”
“别……”萧白心里咯噔一下，他伸出手，刮碰到方远的手背。
方远转过头，他最后看了萧白一眼，他没有伸出手，两人就此错过。
出了酒吧，慕朝放开了方远的胳膊。
“刚才，谢谢你。”方远由衷地感谢道。
慕朝抬头看了看天空，已经很晚了，他脱下外套披到了方远身上，“你的身体状况很不好。”
方远没有接这个话题，他和慕朝沿着路灯走下去。
“你叫什么？”
“慕朝。”
“慕朝，你的名字很好听。”方远释然地笑了，在他生命的尽头，他遇到了真正的救赎，“我们聊聊你的爱人吧。”
慕朝和他趴在栏杆上，两人的面前是一片大海，海面微光荡漾，似能抚平烦躁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