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视在正常播放电视剧，但声音切换成了蜂的声音。
他声线一贯平静温润，甚至有点冷淡。
这次却带着些急切。
“你为什么要答应他？”
“他绝对不怀好意！”
“而且他一定有办法控制你遵守承诺，就算你想先虚与委蛇欺骗他……”
“不行，现在就要把你接出来，我去找……”
他慌乱的声音被洛宁打断了。
女人坐在床沿，问：
“手表里的监听你切了？”
“我切进电视音频了，加了一些网上抓取的环境音。”
蜂声音沉下来：
“别担心，我不会犯这种错……”
“我知道，我只是随便说说。”洛宁晃着脚，“现在该是我劝你别担心。”
“别担心，没事的。”
她声音很和煦：
“只是治疗权而已，不是什么要命的事。”
“就算我不骗他，我把自己的治疗权拍回来不就行了？那就只是花点钱的事。”
“换你的安全，我觉得很值得。”
“虽然我肯定会保护你啦，但我也不是神，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能把这笔恩怨了结了，我觉得很划算。”
“我比较在意的是另一点……在来这里之前，我就一直在调查你当年的事故。”
“你知不知道，有可能你当年的事故是他造成的。”
“他还害死了你的父母。”
“你不想报仇吗？”
蜂陷入沉默。
过了半晌，他才说：
“不要和他对抗，我不能拿你去冒险。”
“那些都是过去的事了。”
早在他还在岛上时，他就一次次想对抗玉先生。
但他的叛逆都被尽数镇压。
有什么人能让幽灵感到痛苦？恐怕只有魔鬼吧。
每次尝试，换来的都是百倍千倍的苦楚。
他没有食欲，没有触觉，但竟然还能感觉到疼痛。
他好奇外界的时候，被他过多注视的东西，都会被毁掉。
当着他的面，让他眼睁睁看着，尽数毁灭。
他的反抗甚至让对方感觉很有趣似的。
使用各种手段让他的感情逐渐麻木。
而当把过去发生的事联想到洛宁。
一种新的感情袭击了他：恐惧。
他害怕洛宁出事。
蜂无法想象那样的事发生在她身上。
在监控里看见对方试图触碰洛宁的时候，他都会感觉生理反胃。
电视机上闪现出一些画面。
先播放了一段刚刚斗兽场里的画面。
那个战士已经被野兽开膛破肚，工作人员在收拾残局。
鲜血顺着地面流淌。
“这个人……在【岛】上欠了债。”
“还有一些人是他犯了错的手下。”
“这里的野兽定期会吃人，平时喂的也都是带血的新鲜肉块，让它们保持野性。”
镜头切到兽笼里，有一整层船舱豢养这些动物，甚至还有鳄鱼。
洛宁面无表情地看着。
蜂继续给她播放其他画面，有一些化学实验室的画面。
还有野外种植植物的残疾农民，人口贩卖的船只，尸体处理工厂。
“违禁药品，人口贩卖，绑架谋杀，这些事情他都做。”
“他逼迫一些贫困地区的农民帮他种植原材料，如果不答应，就砍掉他们一条手或脚。”
“你知道做那种药品生意的都是一些疯子。”
“他还掌控了一个黑帮，有全球人口贩卖的路线，经常绑架女性和小孩子。”
“这些帮派逼迫少女卖春，等身体坏了，或者年纪大了，就送去剖开卖掉能卖的器官。”
“对比起来，拿去喂野兽还死得更痛快一点。”
“他折磨人的手段比这个多得多……如果你被他盯上……”
洛宁揉了揉眉心：“所以你早就知道他害了你，还是不肯告诉我，就是因为这个？”
“离他原点，我……”蜂的声音软下来，“求你。”
“我知道了，我不会特意接近他的。”洛宁安抚道，“你冷静点。”
蜂并不知道，她心里想的是要给他找个心理医生。
之前并非没注意到蜂有一些创伤应激反应，但他被囚禁了这么多年，精神正常恐怕才是不正常的。
“洛宁。”蜂短促地叫了一声她的名字，他自己的心微微一颤。
自从他加入“寒山”，就没有叫过洛宁名字。
别人的名字对他来说原本只是个代号，和09没什么区别。
但洛宁不一样……不一样……
“我知道。”洛宁叹了口气，“等我离开【岛】回去，我们一起吃个饭怎么样？”
蜂愣住了，没回答。
“我们现实里有多久没见面了？好几个月了吧。”洛宁说，“我想见见你。”
“嗯……”蜂轻声回答。
我想见你，短短的四个字。
他心里逐渐被欣喜占满，安定了下来。
“不会有事的。”洛宁再度向他保证。
这之后洛宁在船上各处游走了一番，四处观察。
终于等到拍卖会开始。
入场时众人还要再验一遍身份，广播里在播送这次拍卖会的流程——虽然房间里的平板上都有。
手表会引导众人到自己的座位上，晚上九点闭场正式开始，一直持续到半夜十二点。
期间不允许进出拍卖场。
竞拍可以直接使用手表参与，有加价快捷键，报价时不会公布出价人身份，只会显示一个乱码一样的代号。
竞拍后拍卖场会结算预留账户里的余额，如果买下物品超出余额，造成无法支付，竞拍者要承担责任。
至于什么责任，它没有细说，想也知道不会是什么合法的惩罚。
洛宁排队接受身份核验，进入会场。
这个拍卖会的会场竟然像一个表演舞台剧的剧场一样。
座位高低依次环绕舞台。
而VIp当然还有单独包间，可以俯视众人。
不知道那位玉先生在不在……也罢，没差。
洛宁忽然扭过头，向后面看去。
她感觉有道视线……她在【岛】上走动的时候，一直有人在注意她。
但她没看见任何可疑的人。
工作人员发出无感情的电子音，道：
“小姐，您通过了，麻烦往前走。”
洛宁不欲和他说话，点了点头。
她今天穿了条黑色的裙子，在人群中毫不显眼。
走入黑暗之中，随着手表导航找到座位落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