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斐然此时紧紧地盯着自己的组长，眼中的疑惑随着逐渐冷静，开始变成不可思议的表情。
“组长，你...”
看到组长紧紧地捏着那张账单，仿佛在拽着自己裙底的遮羞布，他如何还能不懂？
廖斐然从组长身旁站起身来，不住地摇着头。
李勇军叹了一口气，手上的力道一松，纸团顺势滚落下来，掉在一旁的地上。
“是我...”他说。
“为什么，组长？你是局里的模范！你立过那么多功！上个礼拜局里开大会还表彰了你！”
廖斐然的情绪有点失控，双手揪着自己的头发，一件件的细数着李组长的功劳。
从他调任到都城以来，听局里同事说过无数李组长曾经的丰功伟绩。
听说他曾经在绑匪手上，完整无缺的解救出被绑架的孩子。
听说他曾经单枪匹马，冲入正在聚众赌博的窝点，一个人逮捕了所有组织者。
听说他曾经一人驱车两千公里，追捕通缉的逃犯，逼的对方最后不得已缴械投降。
......
这一切的一切，都让廖斐然打心眼里崇拜李勇军，李勇军是警局里所有小年轻的偶像。
他为能在李组长手下做事而感到自豪，每天的胸膛都挺得高高的。
就是因为这样，他才毫无保留的把信息告诉了李组长。
可现在......
他垂下胳膊，再次看向李勇军，又看向臧予寻，勾了下嘴唇，但笑的很难看：
“李队，臧叔，你俩逗我玩呢吧？别闹啊，再说我可就当真了，我这人不识逗...”
话还没说完，李勇军打断了他：
“小廖，对不起，确实是我将信息出卖给了李剑飞。”
廖斐然崩溃了，他冲上前，揪住李勇军的衣领，一边用力的摇晃，一边声嘶力竭的喊：
“为什么？李队！为什么？我那么相信你，我把你当偶像啊！！！”
李勇军被廖斐然揪着，随着他的力道无力的晃了几下，他喃喃自语：
“偶像，偶像值几个钱...”
廖斐然听得清清楚楚，更加崩溃，他的眼睛已经被愤怒染上了一层猩红：
“钱？李队，你现在就只认钱了吗？你的骨气呢？！”
李勇军终于也控制不住情绪：
“骨气？你告诉我什么叫做骨气？救不了我老婆，我要什么骨气？！”
“什么意思？...”廖斐然下意识的一愣，手上的力道也松了下来。
李勇军顺势挣脱，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领。
“我做错了，我不狡辩，我也唾弃我自己，可是我做了一辈子的模范，做了一辈子的典型，到头来这些头衔没有一个可以救我老婆。”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小的锦盒，打开，里面是上个礼拜刚刚颁发给他的二等功奖章。
他把那枚小小的精致的奖章拿出来，捏在手指上，在空中晃了晃：
“我老婆乳腺癌，每天光是住院的钱，就得上千！你告诉我，我拿着这个，递给医生，能当钱用吗？能用这个东西换药吃吗？能吗？！！！”
“我老婆十八九岁就跟了我，每天为了我的安全操不完的心，如果我救不了她，我要骨气还有什么用？我是人民警察没错，可我也是她的丈夫！人民除了我，还有别的警察，可是她只有我了！”
“从拿了那人的钱，我就打定了主意，救了我老婆，我就自首，我知道自己是个混蛋，可我没有别的选择。”
他在咆哮嘶吼，说到最后，他把奖章紧紧地捏在了手心，短暂的几秒后又松开手，让它掉在了地上。
李勇军的脸涨的通红，脖子上的青筋毕现，两秒后，他低下了头，眼泪无声的滴落在臧家的地毯上。
他的声音在发抖，在哽咽：
“对不起，我的情绪太激动了，事情都是我做的，我为了自己的私欲，差点害你们陷入危险，这身警服我不配穿。”
他脱下自己身上的警服外套，对着廖斐然伸出了双手：
“小廖，给我拷上吧。”
廖斐然看着昔日崇拜的偶像泣不成声的样子，也忍不住红了眼眶。
不过纪律就是纪律，背叛就是背叛。
他从腰后拿出一枚银亮的手铐，拿在手上看了两秒，轻轻的扣在了李勇军的手腕上。
臧予寻看着这一切，也忍不住叹了一口气，他从旁边的桌子上拿出那个录像带。
用牛皮纸袋包好，交到了廖斐然的手中。
“这是我这次找到的证据，给你。”
临走的时候，廖斐然脱下自己身上里面穿的便衣，轻轻的覆盖在李勇军腕间的手铐上。
然后两个人一起上了警车，离开了臧家。
他们走后，臧予寻带着复杂的情绪，回到小鱼房间。
大家都还在原地聊着天，鸭鸭和三三也在一旁闹着，小猴子手上拿了一个香蕉。
鸭鸭一个劲的过去抢，惹得小猴子“吱吱”的叫，一边跑一边把香蕉护在怀里。
咱也不知道一个吃肉的神兽，到底为什么要抢小猴子的香蕉。
看着眼前热热闹闹的一家人，还有楼下传来的似有似无的厨具碰撞声。
臧予寻的情绪好了很多，最起码他的家人都还很安全，如果换成是他经历李勇军经历的一切。
他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
“爸爸，你回来啦，刚才二伯说，那个姐姐联系他了，问他还要不要买房子。”
“哪个姐姐？”臧予寻走到小鱼旁边坐下。
“就四丧次那个雅荷砸园的姐姐啊..”自宁说。
他现在门牙漏风，说话的时候莫名有种喜感。
臧予寻想起来了，就是上次在雅荷家园遇到的那两个姑娘。
他不免失笑：“这姑娘还记着这事呢，二哥，你的价开的是有多高..”
臧予霖摇摇头：“不是价钱的事，她说愿意正常价格卖给我。”
刚接到电话的时候，臧予霖也以为是价格给的太诱人，所以姑娘一直惦记着。
结果对方说愿意以雅荷家园正常房价成交，哪怕再低一点都没事，只要尽快能卖出去。
小鱼点点头，接话继续说下去：“那个姐姐好像遇到麻烦了，所以想卖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