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朕知道，你后来不是一直没查到是谁做的？”
“其实说没查到，也查到了一点，先前两次刺杀，刺客全部死绝，刺客的衣物和所用兵器，都没有任何印记，只有第三次，刺杀的方式都一样，都是最厉害的神射手出手，所用箭枝同样没有任何标记。”
“但是后来查到，其中有一人，身上穿的里衣，所用的料子，来自晋地。是晋地一种特有的红麻……”
整个晋州，都是晋王封地。
“好啊，说来说去，就是想说是我指使人刺杀你……”
赵渊话没说完，女帝抄起身边的茶盏就砸过来。
赵渊揉揉被砸疼的肩膀，看着女帝发怒的双眼，抿抿嘴，不敢吭声了。
陆荣接着道：“侄儿之所以没有禀报姑母，是觉得这件事蹊跷。大哥人在打仗，对付营州王本来就不轻松，哪有功夫再策划三番两次刺杀侄儿。”
“何况，营州距离京城太远，消息传递不便，能精准掌握侄儿的动向，并策划刺杀，不是容易的事。其二，侄儿从小和大哥一起长大，大哥为人光明磊落，这种小伎俩不屑施为。”
赵渊斜他一眼，低声嘀咕：“算你小子有眼光。”
“其三，那些刺客，个个箭术精良，事败后立刻服毒自尽，一看就是经过多年培养的死士。大哥这些年为大夏开疆裂土，常年在各方作战，没有精力培养自己的死士。”
女帝哼哼两声，斜着赵渊，“培养死士也不用亲自上阵，派个谋士就能解决的事。策划刺杀，也不一定亲自坐镇，派个心腹幕僚就行。”
赵渊不敢置信，“娘，您哪边的？有这么坑亲儿子的吗？”
女帝哼一声。
陆荣笑一下，“最让我怀疑的，还是回到京城的那次刺杀。那场刺杀，表面上，似乎是因为前两次刺杀无果，所以才在京城这地界孤注一掷。但若深想，也可能是这场刺杀的目的，并不是单单是刺杀。”
赵渊又瞪陆荣，“讲话弯弯绕绕的，不愧是满肚子弯弯绕绕的奸诈小子。”
陆荣没理他，继续道：“侄儿本来就不信大哥会做这种事，这场刺杀后，更觉得事有蹊跷。今日听到大哥也遇刺了，而且看起来还像侄儿做的，侄儿就敢肯定，那些人不是大哥的手笔。”
“哦？为什么这么说？”齐王赵泽打了个呵欠，噙着两眼泪，不怎么上心的问。
女帝皱起眉，“你是觉得有人想挑拨你俩的关系？”
陆荣点头，“挑拨我和大哥，让我们生隙，目的是要鹬蚌相争。”
鹬蚌相争的结果，就是渔翁得利。
在座的都不是蠢人，这话一出，都懂他的意思。
大夏立国十几年，太子的位置一直没有落定。
谁都知道，那个位置，不是姓赵就是姓陆。
陛下有两子一女，晋王赵渊是陛下长子，军功赫赫。齐王赵泽是次子，但赵泽遗传了陛下在武器上的天赋，常年都在自己的工坊研制各种武器，以及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
只要陛下提供了思路，他都能很好的完成。
他对于研制各种稀罕玩意，简直是狂热无比，时常废寝忘食，除此之外，对其他东西都不怎么感兴趣。
姓赵的这边就只有赵渊这个人选。
姓陆的那边，倒是还有个乐安郡王，但那就是个声色犬马的膏粱子弟，不堪重任。
所以赵、陆两边，其实也是赵渊和陆荣之争。
就算两人没有相争的意思，也有无数人在后面推动着，鼓动着，为了自己的利益，逼迫着两人争。
他们天然对立，如果有人刺杀陆荣，那一定就是赵渊。反过来说，如果有人刺杀赵渊，那就一定是陆荣。
陆荣说到鹬蚌相争，点出问题关键，就不再多说。
大殿里一时有些安静。
齐王赵泽又打了个呵欠，偷偷看看满脸严肃的女帝，想溜，不想听这些废脑子的事，他母亲说的那种能装在驽上的放大镜，他还没研制出来呢，不想在这里浪费时间。
瞧瞧赵渊和陆荣都皱眉想事情，赵泽就悄悄站起来，踮着脚尖，做贼似的往外溜。
半晌，女帝幽幽的冷笑，“老娘身体好着呢，再活个二十年不是问题，那些个狼子野心的混账这就坐不住了，想抢这位置还早的很呐……”
说到这里，突然停下，若有所思。
陆荣也若有所思，和女帝对视一眼。
赵渊悻悻然，这奸诈小子，看起来想到了什么，还是和母亲想的一模一样。
他抓抓脑袋，死小子脑袋不知道咋长得，从小就奸猾的不行。
……
奸诈小子陆荣，出了宫就上了马车，在车上换下朝服，然后吩咐亲卫，直接去江府。
江稚鱼听到禀报，迎出门外。
看到陆荣时非常惊讶，没料到他完全没避人，直接站在大门口。
探头往巷口看看，车马都停在外面，只有刘大和陈二寸步不离跟在身边。
正要开口，看到陆荣脸上的青紫，脱口道：“殿下，你脸怎么了？”
陆荣脸上被赵渊打的那处，这会儿已经变得有些青紫。
因为肤色白，显得格外明显。
陆荣像是才发现一般，伸手摸了一把，没怎么放在心上似的，解释一句：“没什么，和晋王切磋，失手了。”
陈二惊讶地挑起眉头，拼命给刘大眨眼：听到没，殿下说他失手被打了。晋王马上功夫虽厉害，但近战什么时候是殿下的对手了？
刘大目不斜视，对他的眼风完全不回应。
江稚鱼盯陆荣的伤处着看了两眼，才道：“这会儿都正午了，殿下您还没用饭吧？现在过来是有什么急事吗？”
“也没急事。”陆荣道：“就是刚下朝，恰好那玉今日带在身上，担心一忙又忘了，顺道送过来。”
陆荣说着，取出一只晶莹剔透的素面玉牌，递给江稚鱼，“你看这个能用吗？”
“能！挺合适的，过段时间做好了给殿下送过去。”江稚鱼接过，仔细收好。
说完正事，江稚鱼犹豫道：“都这会儿了，殿下若不嫌弃，进来吃个便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