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了！
前面从地藏菩萨殿旁边拐出来的，不正是程夫人一行？
江稚鱼险些没撞到人，赶紧停下脚步，规规矩矩地站到一旁。
胡若瑕连忙理了下鬓发，往边上一站，眼观鼻鼻观心，同样规矩的不行。
程夫人身边带着个年轻的小媳妇，另一边则是个弱冠上下的男子。
胡夫人赶忙迎上去，亲亲热热地叫一声，“程夫人，真巧啊，您也来金光寺拜菩萨？”
程夫人迎过来握住胡夫人的手，笑得无比热络，“是啊是啊，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了胡夫人，正好，听说这金光寺的素斋一绝，我们正打算去膳堂尝一尝，不嫌弃的话一起去吧？”
江稚鱼和胡若瑕一左一右地站着，两人的眼皮子都快抽筋了。
一个使眼色：瞧瞧，装得跟真的一样，不知道的还当二位夫人真是偶遇呢。
另一个眨眨眼：这功夫，不是一天两天能练出来的，咱们得学着点儿。
其实两位夫人真是不熟，只偶尔在某个场合见过，可能从别人的嘴里听说过对方的身份，连句话都没说过。
两位夫人挽着手，亲热的好姐妹一般寒暄。
程夫人介绍身边的小媳妇：“这是我家老大媳妇周氏。”
那周氏个子不高，小巧玲珑一人，看起来一脸精明相，眉眼过分灵活，上前一步见礼，“胡夫人万福。早听人说过，胡大人的夫人慈眉善目的，就跟那庙里的菩萨一个模样。今日一见，果然如此，夫人一看就是和善人，将来谁做了您的儿媳妇，可有福气了。”
回头瞧一眼自己的婆母，笑嘻嘻补充一句：“就跟我婆婆的儿媳妇一样，都是有福气的。”
她婆婆程夫人用手指点点她，“你这张嘴，夸别人就夸别人，怎么还能拐着弯地夸上自己了？”
江稚鱼和胡若瑕又开始打眉眼官司，一个抿嘴往下一拉，把人中拉得老长，俩眼往圆了睁。
另一个双眉挑得飞起，额上愣是给挤出几条浅浅的抬头纹，满眼都是‘我的天啊’四个字。
这样的妯娌，今后若不往嘴上抹点蜜，可怎么招架得住？
胡夫人笑着道：“程夫人和少夫人都有福气，天下像两位这么和谐的婆媳才有几对？可真让人羡慕。”
说笑完，程夫人才把一直站在旁边，不苟言笑的年轻人拉过来，“这是我家老二程恪，如今在龙武卫里担着差事。”
程夫人神情明显带了几分骄傲。
龙武卫、羽林卫都是陛下亲卫，能进入两卫的，都是曾经跟着陛下打天下的那干人家里的子弟，是十分信任的人。
胡若瑕和江稚鱼才把目光偷偷瞥向那程恪。
程恪是武将家的子弟，个子很高，肩膀也宽，肤色微黑，浓眉大眼，相貌板板正正，看起来不苟言笑。
胡若瑕冲江稚鱼眨眨眼，瞧瞧，传言果然是真的，这体格，我相信他能打死老虎。
江稚鱼也眨眨眼：多好，能打死老虎，总比弱的跟小鸡崽似的强。
俩人正眉来眼去，胡夫人就一手一个，把两人拉了过来，“这个是我家那不省心的丫头，这一个呢，是我们老乡江大人家的千金。”
推了推两人，“你们两个，快去见过程夫人、少夫人，和程家公子。”
江稚鱼和胡若瑕稳稳当当的，听话上前去，走的步摇都没晃几下。
娴静得仿佛方才追着打闹都是别人眼花。
双方见过礼，程夫人笑着携了胡若瑕的手，“胡姑娘长得真有福气，这长相随了胡夫人，让人看了就喜欢。”
程恪飞快看一眼胡若瑕，就忙垂下了眸子。
胡若瑕只管微红着脸装害羞。
江稚鱼十分有眼色地站得远远儿的。
胡夫人谦虚两句：“也就略略齐整些，不丑而已。”
周氏看看天色，招呼几人，“眼看要下雨了，快别站在这里了，咱们一起去膳堂，这会儿斋饭应该也准备差不多了。”
两家人合在一起，边说话边往前走。
到了膳堂门前，就见一名小沙弥提着三层高的食盒从里面走出来。
身后一名胖和尚嚷道：“静尘，当心点儿，别走那么快，小心撒了汤，惹贵人生气。”
小沙弥回头笑一下，“知道了。”
脚步果然稳重多了，看到他们一行人，还单手竖起打了个佛号。
金光寺常有贵人过来，想必今日也有，不想出门用斋菜，才让人送过去。
金光寺的素斋果然味道不错，四喜素丸子、八宝菜、素鸡，每一道菜做得都十分讲究。
用完饭两位夫人要回房歇觉，程夫人就顺势跟儿子道：“你领着两位姑娘去后山玩玩，听说金光寺后山有个瀑布，很是壮观。”
程恪拱手道声是，然后对着胡若瑕伸手比了个请字。
一句废话没有，话少的可怜。
江稚鱼愁眉苦脸，我来干啥，跟上去干啥，怎么才能偷偷溜走呢？
胡夫人给自家女儿使个眼色，让她安分一点，然后和程夫人、周氏，一起走了。
程恪往后殿的方向走两步，回头解释道：“走后门。”
藏书阁的一侧有个小门，通往后山。
这人倒是省事得很，“走后门”三个字就打发了。
胡若瑕死死拉着江稚鱼的手，脸上带着假笑，跟他点点头。
程恪在前边带路，后边两人一个要挣开，另一个死死拉着不撒手。
俩人身后，粥粥和阿莲小声争论。
“咱们不要跟去啦，不方便。”
“不，我要跟着我家姑娘，万一我家姑娘有什么吩咐，我得在身边伺候着。”
“你傻不傻啊，你家姑娘在相看未来相公，你跟着干什么？程公子那么大个儿，还能护不住你家姑娘？”
“我会远远儿的站着。那你家姑娘还不是也在？”
“我家姑娘我了解，一会儿准偷溜。欸，下雨啦，你快回去给你家姑娘拿把伞。”
粥粥仰起脸看看天空，细雨像毛茸茸的线，一丝一丝的，下得温柔又缠绵。
虽然雨小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万一一会儿下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