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青春说:“总体效果很好,没听到反对的声音。不过,可能是省、市领导在的关系,具体情况还有待观察。”
古新宇点点头:“县里错综复杂的关系我以后再去了解,再有针对性地疏通或整治。现在我关心的是人员的定位问题。”
陶青春点头:“这也是我关心的问题。今天会上已把方案定义为青峰县全面经济改革规划。主管部门命名为青峰县全面经济改革指挥部。我为总指挥、你为副总指挥、郑顺为主任、汪世洋为副主任。别的人员明天大会结束后,从各部门、各局抽调。他们都非常清，我不可能长期坐镇.这个指挥部主要由你主抓，能不能拿起来,就要看你的了。”
古新宇对职位并不关心,也不苛求,想了想说:“舅舅,对我的定位一会儿再说。我发现郑顿对工作有很强的明哲保身性,远不如汪世洋有热情。所以我建议，让郑顺抓主体方向，汪世洋抓细节实施。这样,也许郑顺会非常愿意有甩锅的余地。因为细节决定成败,他一定会这样想,一旦规划实施失败,他会说大体方向他没有错,是下面细节没抓好,这个时候对这样的定位他会觉得很合适。”
陶青春对他的分析十分认可，如果说这份规划是他酝酿已久的成果,那么他这一段分析则是他经过一天观察而得,这就是过人之处了。不由得点头说:“我也发现郑顺现在对这次改革还不太认可甚至有所怀疑，只是省里直接下发，他不好发出反对的声音,而是出于上面的压力,不得不执行,却又有些瞻前顾后,怕落责任。这时候让他抓粗略的大方向,不失一个好的策略,他也会非常愿意。不过，我猜你还有自己的心思，怕一旦定位不明朗,一旦做出成绩,他会全部揽过去,把成绩归向自己,对汪县长很不利。”
古新宇笑笑:“就知道什么也瞒不过舅舅,差不多是这意思。”
陶青春看看他说：“你还是倾向于汪世洋啊.\\\"
古新宇轻摇摇头:“也不全是。这就像女人找老公一样。如果我是女人,第一眼就看上我,对我死心塌地,我会毫不犹豫嫁给他。一开始就对我有所怀疑的人,我干嘛要嫁给他。即使嫁了,也不一定对我实心实意。”
陶青春点点头头：“有道理，不能让三心二意的人抓细节，否则一定会出现毛病。”
古新宇肯定地说：对呗，主要是怕他移情别恋，把财政款转向别处,想看是看不住的。”
陶看春笑笑：“有些道理，听你这么一说事情就简单了，可以以郑顺工作忙为由,策略地让他抓方向,总领全局,由汪世洋抓具体细节,并把住细微,不落丝毫。其他部门配合汪世洋工作。然后你抓他们俩。”
古新宇摇摇头说:“舅舅,主要工作让他们去做吧。我太年轻,级别不够,根基不深,让我去管处级干部,他们心里会失去平衡。而且木秀于林,风必摧之,锋芒毕露没什么好处,会成为众矢之的。不过,舅舅可以放心,如果谁想便绊,往里伸黑手,那就别怪我不客气，我必须把他扳倒，让他不得翻身。”
陶青春满意地笑了，其实他对让古新宇总领全局,并不是没有顾虑。古新宇说的这些他都思考过好多次了。也想通过这个定位，考验一下古新字是不是对权力非常热衷,是不是还有年轻人的浮躁和莽撞。现在听他气定神闲地自己提出来，算是放心了一些，便点点头说:“你是不想做盾,只想做矛,而且要当伺机而动的矛。一旦有人心怀不轨,便直刺要害,让他毫无翻身的机会,想反击也无能为力。”
古新宇知道他一是肯定,二是教导和鞭策,点头说:“就是这个意思。而我这矛绝不向正义出手,而是维护正义,做正义镖师，为经济改革保驾驾护，一直送到目的地。”
陶青春点点头：“那你你应项定位在哪里比较合适呢？\\\"
古新宇说:“我早就想好了。我把具体实施细则和方式方法, 具体的实施步骤拟好交给指挥部。然后监督指导他们执行就可以了。至于总指挥还是谦虚性地让给郑顺吧，你主抓督导工作，我只做个督导组组长就可以了，也附合我现在的级别和身份。”
阿青想了想说：“我担心你的权力对他们制约不够，做出成绩落入别人之手。”
古新宇淡淡一笑:“舅舅,有些标准答案是否正确,永远是出题人说了算。有你,有丁书记、有陈省长,有什么可担心的?”
陶青春当然听得明白，笑了：“说你鬼精鬼精的吧。也是，他们权力再大，也大不我们，他们成绩再大，也越不过我们。”
古新宇哈哈地笑:“和舅舅谈话就是省劲。不过,饭再好吃,也不能只吃独食儿,共同分享也没什么不好。不然饿得人眼红了，难免会起造反之心。\\\"
陶青春点点头:“和我想法不谋而和。怎么也不能让积极肯干的人白忙乎,平衡之术还是至关重要的，难得你也能想到这点。” 又笑着对其他家人说,“你们看他,为人处事朴实,不虚不假,却很有政治智慧，玩起权术狡猾着呢。”
周兴国笑着点头:“他聪明之处是遇什么样的对手用什么招式。”
古新宇用感激的眼光看向周兴国说：“二叔，我知道你这次来完全是为了我,我心里再没数,这个我还是知道的。你知道这个事不能没有保卫者，二叔是来给我建立一个攻不破的资全屏障的。”
周兴国听了很受用,顿时觉得自己的心思没有白费,笑笑说:“咱们之间没那么多客套,你的事二叔绝不能袖手旁观。我已经侧面 和焦东阳交待了，不管是刑事上，还是经济上，一旦发现，不论是谁，坚决打击，绝不允许徇私枉法的事出现在这次经济改革中。”又看着古新宇说,“小宇,别以为二叔看不出来你和贺光啥关系，我已经和焦东阳提起贺光了。”
古新宇嘿嘿地笑了:“也不全是为了私心,自家人用着顺手。”
陶青春点点头:“是啊,人多心思就多,小宇,你记住,一旦发现有领导干部有问题,不要轻举妄动,抓住真凭实据,我马上让省纪委介入调查,绝不轻饶。这个方案一旦启动,会有大量资金注入,各方想伸手的人肯会有，怕是防不胜防啊.\\\"
古新宇自信地笑了:“山人自有妙计。”
阿有者笑：“什么计，说来听听.”
古新宇说:“钱这个东西,诱惑力大得惊人,甚至会让人疯狂。常言说,眼不见嘴不馋。那好,如果让他看不着,他不就不馋了吗?”
“噢?”陶青春猜到他又想到了更绝妙的方法，便饶有兴趣地说,“具体说说。”
古新宇胸有成竹地说:“这次既然不是搞形式,那就实打实地来。打个比方。有人申请建一座塑料大棚,长200米,宽20米。好,想干可以,指挥部大力支持。先鉴订合同,一式三份,指挥部、司法部门、申请人各一份。签好合同后，指挥部经这专业人士仔细校算，用资金购买实际的物料,申请人领取物资便是。如果出现领取物资者用途不实的现象,申请人将负法律责任,这就能保证物至所用。想看到钱,好好干, 蔬菜赚钱再花，怎么花没人管，也管不着。”
陶青春觉得这个方法很新,也很实用,想了想说:“你是说以生产资料实物进行扶持,取消现金方式。”
“对呀!”古新宇说,“不都嘴里喊口号为百姓办实事儿吗,那好,达到效果不就完了吗?干嘛非要见现金呢。如果谁非要见现金,那就一定是别有用心,估计没人敢说这话。”
陶青春点点头:“这个办法不错,可资金会不会在指挥部流失呢?”
古新宇摇摇头:“不会,不管是扶持资金还是银行贷款,资金到应，指挥部严禁使用现金支票.再打个比方，水利局要打一口深水井,那好,用指挥部专业人士算好需要多少柴油,咱就往石油部门转多少柴油钱。用多少水泥管,咱就给指定加工厂按协商价转多少水泥管钱.多少机械人工费，咱就往水利局拨多少机械人工费。而且经过专业人士科学计算,出入不会很大。如果水利局造成浪费,对不起,自掏腰包指挥部不管,完不成任务,追究责任。这就达到专款专用的最佳效果。”
陶青春想了想,点点头:“这个办法完全可以断了一些人的歪心思。不过,物资采购应该是个肥差吧?”
古新宇歪嘴笑笑:“肥差?肥不了。生产资料价格和食品价格不同,波动性不频繁，只要有物价管理部门的报价，什么差价，什么回扣，统统没门儿。”
陶青者哈哈大笑：“难怪你说自己是孙悟空，确实猴精猴精的，这一套方案下来让我放心很多啊。”
古新宇也跟着笑,他的这套方案就是要给陶青春,甚至是丁书记、陈省长的定心丸,同时也向他们证明,自己也根本不是为钱而工作,不过他还有一套计划,便说:“舅舅,咱们明天大会上,只说会筹集大量扶持资金和贷款，先不要说资金注入的方式，我也绝不会向任何人透露,包括汪县长。”
陶青春点头:“咱俩思想有高度的统一。我也正要说这事,你的意思和我一样,让大部分人认为有机可乘,会有很高的积极性进入指挥部。等到他们进入了,再用实际的方法控制住,想要出去也就难了。我想知道的是,你怎么会想到这个?”
古新宇笑了:“舅舅,我看过很多古装电视剧。很多时候想攻破坚城,不少将军会大喊:将士们,杀进城去,大碗喝酒,大块吃肉,金银、美女有的是。结果将士们拼命厮杀,冲进城去。这时又有军纪传达,有功必须奖饷,但是对百姓必须秋毫无犯,违令者杀,临阵逃脱着杀,谁敢违背？”
陶青春又一阵大笑:“你小子是真会活学活用啊,别人看热闹的事,你都能总结出这么好的经验,是块材料。”
古新宇笑笑说:“舅舅,我看电视剧对结局是不会太计较的,只是注重是什么样的过程才导致这样的结果。渐渐也就形成了习惯,时间长了,倒觉得其乐无穷呢。”
陶青春点点头：“人聪明是关键，可最关键是如何善于思考，如何才能让才智发挥到极致,而且还能用到正路上。”
古新宇接着说:“指挥部最后一个把关的环节就是建立一个物资分类大库,专供指挥部。这就用上了贺光,由他组织保卫工作,负责防火、防盗。二十四小时有人轮流值守。物资库要派专人管理和发放物资.由项目申请人持合同和汪世洋、主管理储备库的领导共同签字的领料单实数发放。领料单一式三份,指挥部、物资库、申请人各一份。指挥部和物质库的单据当日装订成册，留档以便查对，物资库管理人员做好入、出库存根，制定相应的岗位责任制。一旦物资入、出库不符,负直接责任。”
陶青春听他一路筹划，觉得路线越来越清晰了，暗暗佩服他非同一般的思路,点点头说:“嗯,这一整套方法最大的好处是让人动不了歪心思。可小宇,水至清则无鱼,这套方法会不会让工作人员失去积极性呢。”
古新宇看了看他说:“这也是我担心的问题。我有时候就想不明白，大多数导干部一旦得不到实惠，工作上就不认真负责了,该管的事就带管不管了,忘了自己是做什么的了。说白了,就是上层领导惯出的臭毛病,鞭子打得不狠,谁肯出力拉套？舅舅，这也是我力挺汪世洋的主要原因，并非完全出自私心。明天会结束后,我要找他具体谈这个任制度,该谁的工作,踏踏实实地做好。做细、做到位,一定时间内,工作做不好的,一律滚蛋,别占着茅坑不拉屎,拖经济改革的后腿。军队讲究精兵简政,我看青峰县也该给领导队伍减减肥了,剔除多余的赘肉,练出强壮的肌肉,使两套领导班子领导多担重任,建立一个强有力的整体,打一场漂亮的大战役。”
陶青春又细细地看了看他问:“你是说让汪世洋建立一个领导干部问责制?”
古新宇没听过这个词,便说:“我没听过问责制,就是觉得不好好干活的领导干部,绝不能拿国家和百姓的钱养着他。那是无莫大的浪费。能踏踏实实干工作的人有的是,让那些无所事事,不称职的干部趁早滚蛋,给好人腾地方。”
“好!好啊!”陶青春连声叫好,“这又是一项可以推广的举措,完全可以整治不作为的领导干部。可以加大宣传力度,让百姓人人都知道这个问制，对工职人员进行举报。对到举报的领导干部仔细核查,确有不作为、假作为的,直接拿下,上面的工作我去做。”
古新宇笑了:“舅舅,要的就是你这句话。具体扶持资金和贷款注入的办法我会拟一份具体报告,我也让汪世洋拟一份你说的领导干部问责制的方案报告，十八号我回去的时候带回去,舅舅上报给丁书记,陈省长批示,让他们以红头文件的方式下发到你那里,咱们在适当的时候拿出来,看谁敢说半个不字。”吃
陶青春又笑了,”小宇,你并不是一向的仁义,也有狠辣的一面吗。\\\"
古新宇笑笑:“舅舅,一味的怀柔并不是解决问题的最好办法,只会让人感到你懦弱好捏,怎么会有执行力度？对什么人就得用什么手段,识惯的人咱就惯着点儿,但不能惯过头，不识惯的人就要坚决打压下去,让他想抬头都难上加难,恩威并举才是解决问题最有效的办法。”
陶青春又点总头：“你能懂这些我就更放心了.我一直担心你不够强势,压不过那些人呢。”
“放心吧舅舅。”古新宇说,“只要有你们在背后支持,我就有力量压制那些心怀不轨之徒。”
“嗯！\\\"陶青春说，”我会做好你的后盾的，我想丁书记、陈省长听到你这一整套计划,也肯定会更放心让你去做,并会大力支持你的。”
古新宇笑笑说:“舅舅,其实我说的这些都在你心里装着呢，只是想考考我罢了.我起草这套方案会以你的名义，你拿去报批吧，别总把我往前线上推。\\\"
陶青春知道他在委婉地把功劳推向自己，笑笑说：“别跟你舅舅用这小心思，现在需要的是让丁书记、陈省长更加关注你， 让他们觉得重用了你是正确的决定才是最重要的。我们一起工作这么多年了,彼此都了解得非常清楚,没必要再把成绩推给我。”
古新宇笑了,点点头:“舅舅,我也想在丁书记、陈省长面前取得绝对的信任，所以，暂时不会让你开口向他们要钱。我想在大原村利用我的人脉关系,筹措一部分钱,先把一部分规划实施一部分,一是给全县先打个样,二是让丁书记,陈省长对这个方案得到进一步认可,然后咱再要钱,也好说话不是。免得人家说空口无凭。”
陶青春又一个意外,但这种想法当然是很不错的思路,只是不知道他有多大的运作能力,能初步实现多大的规模,会不会产生一定的影响力，便问道:“你想初步怎么做?”
古新宇想了想:“我想初做几件事。一是选一块比较好的土地,打两口深水机井,做喷淋灌溉的样本;二是引进一套大型机械对全村土地进行深翻,整饬土壤,并对草原进行激活重整，三是建二十座塑料大棚太阳能温室，进行冬季绿色蔬菜种植;四是建一处大型生猪养殖场,选进优良母猪,种猪，进行初步繁殖生产，为全优质仔猪打基础的同时，再进行笨猪养殖试点。\\\"
陶青春想了想说：“这些也需要不少资金的，恐怕你还没这个能力吧。\\\"
古新宇笑笑:“舅舅,我哪会去空想。我没回来时就已经找人咨询过,这一套下来得需要200万左右。听着挺吓人,咱可以分开解决。温室建设红砖问题吴厂长就可以解决,人工问题20户自行解决不用花钱。养殖厂的红砖也由吴厂长供应,也可以先不给钱，土地由村里出面解决，这又省一大笔。拖拉机和配套农具我筹钱解决。还有很重要的一点，我记得舅舅以前经营过农资,这方面肯定还有联系,像什么温室塑料膜了,竹批子了等等物资先赊一段时间，又能解决一部分.我呢,多了不敢说,一百万还是能借到的。估计也就差不多了。”
“一百万?”陶青春真没想到他还有这么大的潜力,便说:“你是真有胆量啊。好，咱俩一个阵地，我也不能退缩。关于农用物资，我的老战友还在经营,而且还是大批发商。这些问题我解决,而且批发价供应，欠一段时间不成问题。”
“这就好办了。”古新宇心里有了底,“舅舅。先期投入的钱咱也不用担心,把这些做好后,经丁书记、陈省长验收合格后,咱就该开口了，扶持也好，扶持贷款也好，肯定会拨给咱们，拨下来后,咱先不还欠款,再发展下一个目标,然后再要钱,如此循环,争取明年之内把全县铺满,最后一次扶持的钱咱再把欠款补齐就功成圆满了。这样最大的好处是让丁书记、陈省长及发改委、财政部门不见兔子不撒鹰，拨款也有的放矢，也让他们放心。我也会让书记，省长设专人监督这些项目持续性发展的情况,免去他们对咱们虎头蛇尾的担心。”
陶青春松了一口气,宽心地笑了,对周兴国说:“妹夫,现在我觉得咱们左一个会,右一个会的,没什么太大的意义了,一些官话套词真没什么实用价值。你说,这一晚上,解决了多少次会议都解决不了的问题。”
“是啊。”周兴国点头说，“很多大决策都不是会议上能产生的。要不怎么说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呢。”
陶青春点点头:“兴国，你是个淘金者啊,不是我总夸小宇,他就是你淘来的闪光的纯金啊!”
周当国笑了：”哥，我跟小近可不单单是他救了梓桐，说了几次话,我发现他有很多闪光的地方,就处成一家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