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病房里,苗翠香回家做菜了,孟宪达在睡着。古新宇坐在病床前,握住关美玉的手,看着她说:“玉姐,今年过年没有亲人在身边,咱俩高兴点儿。”
“高兴,有你在就高兴。”关美玉笑着说,又担忧地说,“恐怕咱两家这个年也过不好啊!”
古新宇点点头,望着大红福字说:“每年过年,我都会把家里打扮得漂漂亮亮的,等着我妈做的那桌丰盛的菜。菜端上桌,我就出去放挂鞭,再放几个二踢脚,然后一家人在一起美美地吃那盼望已久的大餐。半夜那顿饺子,还放烟花呢。
关美玉反握住他的手,说:“都是我连累你,冷冷清清地过这个年。”
“没关系。”古新宇摇摇她的手,”这里的烟花一定更美,晚上多穿点带你出去看。”
门一开,柳欣然走了进来,二人连忙放开手,柳欣然装做没看见,说:“打针吧,打完好好过个年。”
古新宇站起来问:“柳护士今天值班。”
“可不是呗!”柳欣然说,“赶来赶去,还是轮到今天值班。还好,患者不多。”
古新宇歉意地说：“辛苦你了，是我们连累你不能回家过年。\\\"
柳欣然放下医疗托盘,说:“和你们有什么关系?住院的又不是你们自己, 干这份工作没办法。”说着挂好药瓶,熟地给关美玉扎好针,又把孟宪达叫醒,给他挂好点滴,摆摆手走了。
古新字给孟完达盖好手臂,回来坐到关美玉床前,扒着瓜子仁,一颗一颗地放进她的嘴里，关美玉看着他享受着。
手机响了,古新宇看了号码,见是吴明打来的,按下接听键,问候着:“哥,过年好。”
“过年好。”吴明回应着,说,“还以为你们年前能回来呢,要不早就看你们了。”
古新宇笑笑,说:“没事儿的,哥,我们挺好的。”
“都买什么了?”吴明问,“过年能买到菜吗?”
古新宇说:“水果、糖块,瓜子都买了。我们一个病房的苗姨回家做菜了,我们一起过年,哥,放心吧!缺不着。”
那我就放心了，\\\"吴明说，“大年初二我要出趟远门，去你嫂子娘家,回来马上去看你们。”
“你忙吧!”古新宇说,“不用惦记我们。”
“能不惦记吗?”吴明说,“告诉美玉,过年了高高兴兴的。”
古新宇说:“好,我告诉她,谢谢哥。”
“行,不多说了。”吴明说,“有事儿给我打电话,再见。”
“再见。”古新宇说完,挂断了电话。
手机刚放到桌上,电话铃又响了,古新宇见是县里的电话,以为是关美玲打来的，忙接下接听键，里面传出李云山的声音；\\\"兄弟，过年好，给你拜个年。”
古新宇笑着说:“四哥,得兄弟给你拜年才对,四哥,过年好!”
李云山说:“真没想到你们过年回不来。年前太忙了,没倒出时间去看你们,兄弟,对不起。”
“说啥呢四哥？”古新宇说，“咱们哥们啥关系，用得着这么客气？”
“就因为关系好,才应该去看看呢。”李云山说,“我和宋姐打算过完十五去看你们。”
“别的了。”古新宇说,“这么远,别麻烦了。”
“你别管了。”李云山说,“咱先不说了,把电话给美玉,宋姐要和她说话。”
关美玉接了电话,和宋春丽笑笑哭哭地聊了半天,挂了电话,又流了一 阵才笑笑，说：“有这些朋友挺好的。”
古新宇点点头:“真正的朋友有那么一两个就足够了。”
古新宇坐回关美玉的面前,又拉起她的手,互相对视,偶而一笑。这种境况下让他们有一种相依为命的感觉，只好握着双手，传递着安慰，消散着沉闷。看着关美玉不时的莞尔温柔的浅笑,古新宇伸手抚摸着她的长发。
关美玉点滴药没了,欣然来拔了针,看了看表,已经十一点多了,又给孟宪达拔了针,写了个电话号码,对古新宇说:“我回宿舍一趟,有什么事打电话。”
古新宇接了,问:“回宿舍?你家不住本市?”
柳欣然见他奇怪的表情,笑笑说:“我说过家在本市吗?我家远着呢。”
古新宇同病相怜地说:“你也不能和家人团聚了?”
柳欣然淡淡一笑:“我两年没回家过年了。”
古新宇关心地问:“那你今天晚饭在哪吃啊?”
“食堂啊!”柳欣然说,“食堂今天什么菜都有,随便吃点儿年就过去了。”看得出她不能回家过个团圆年还是有些失落。古新宇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我走了。”柳欣然摆摆手,“有事给我打电话。”出了病房。
孟宪达一句含糊的话,惊动了古新宇,回头问了一句:“姨夫,你说什么?”
“你苗姨怎么还不回来?”古新宇听清了,回头看着他落漠的眼神,显现出这个“年”没有人在身边的寂寞心情，忙走刊他身边，说“姨夫，苗姨给咱们做菜去了,一会就回来了,别着急。要什么？我给你拿。”
孟宪达摇摇头,说:“给她打电话。”
古新宇回身拿过手机,拨出苗翠香的号码,把电话递给他。他专注地听着。听见里面有了声音:“小宇,有事儿啊?”
“是我。”孟宪达抖着嘴说,“你还没回来呢?”
“我在车上呢!”苗翠香说,“马上到了。”孟宪达“哦”了一声挂了电话。
过了一会儿,苗翠香开门拎着食盒进来,可能走得急,有些气喘吁吁。“等着急了?”她直接奔向丈夫问。孟宪达开心地笑了点点头。苗翠香心一酸,说:“我做了你最爱吃的糖醋排骨,还有红焖鱼呢。”孟宪达开心地点头:“好,好!”
苗翠香擦了擦潮湿的眼睛,回头冲古新宇和关美玉笑笑说:“你姨夫越来越像小孩子了,找我找得厉害。小宇,快收拾桌子,咱们吃饭吧。”
古新宇看了看表,下午一点半,外面的鞭炮并不热烈,边收拾桌子,边说:“现在吃饭,有点儿早吧!”
“早就早吧!”苗翠香从精制竹编的食盒内拿出一个个盖着的搪瓷罐,准备往桌子上放。
手机铃响了,古新宇一看是周兴国的电话,接起来说:“二叔,过年好!我想晚上再给你打电话拜年呢。”
周兴国没接话,却问:“你在病房吗?”
“在啊!”古新宇回答。
“那好,我知道了。”周兴国挂断了电话,古新宇莫名其妙地看了看手机,放在桌上。
不大工夫,响起了敲门声。古新宇开了门,见外面站了一名警察,后跟几名穿着大酒店服装的服务人员,手里拎着东西。肠牌上烫金字刻着“盛世大酒店”字样。这个酒店的名字他熟悉,就是他每天给周兴国买菜的那家。
穿警服的年轻人问:“你好,是古新宇吗?”
古新宇点头：“我是古新宇。”
警察伸出手：“你好,是周兴国局长派来的。我叫林晓楠。”
古新字笑着和他握了手:“你好!来,快进来。”闪身让他们进来。
林晓楠进了屋。后面五个服务员跟进来,三个人拎着保温食盒,另外两人抱着两箱水果和一箱饮料。
看着她们放下东西,林晓楠说:“这是周局让我们送来的。晚上十一点左右,还有人送水饺过来。”也回头对那几个女孩子说,“晚上我就不来了,你们送到这里就可以了。”几个女孩子点了头。
古新宇又握住他的双手感激地说:“谢谢,大过年的还麻烦你,真不好意思。”
林晓楠笑笑:“不客气,我的任务完成了,也该回家了,你们慢用。”
古新宇摆手说:“祝您新年快乐。”又对几个女孩子说,“谢谢你们,给你们麻顺了。
其中一个女孩子笑了笑,说:“不客气,这是我们应该做的,欢迎下次光临。”说完行了个职业礼,跟着林晓楠走了。
古新宇打开精测的双层食盒,每层放着一大盘菜。盘边摆着各式花拼,绚烂鲜艳,煞是好看。盘蒙上都放着烫金的菜名和酒店名。古新字把房内四个床头柜拼在一起,关美玉下地帮着往出拿菜,苗翠香也过来帮忙。第一盘菜叫“金鸡迎春”,是一只整个公鸡,昂着头,红鸡冠鲜红透亮，四周摆一圈迎春花配绿叶；第二盘“富贵有余”,一条红烧大鲤鱼,四周围着鲜艳的牡丹和绿叶；第三盘“金手聚财”,八只大小一致的酱猪手脚趾向内摆了一圈,中间是雕刻的灿金元宝,元宝两侧是雕刻的“招财进宝”；第四盘“骨肉相亲”,均匀的排骨段放在中间,四周是鲜艳的雕刻百合花；第五盘“鲜虾贺春”,四周摆着十八只粉红大虾，中国立着镂空粉红色立体“春”字，熠熠生辉；第六盘\\\"四喜丸子”,四个大个丸子四周摆放着金黄色的一个个小喜”字;第七盘是“八珍献瑞”是肉品，具体什么做而看不出来，四周摆放一圈散放的金花；第八盘“甜甜蜜蜜”,是一盘非烹的鸡蛋挂浆甜品,周围摆着各式红色心形雕刻品。八盘惊艳的菜品没吃就让人惊艳不已。
三个人细心地摆着,像是摆放着精美的艺术品。古新宇笑着说:“这么美的菜让人怎么舍得下口啊?”
苗翠香拍了拍他的肩头,说:“你这个二叔真没白认。没想到一个公安局长,还这么有人情味。”
古新宇笑笑说:“苗姨,我这个二叔啊,是个粗心大意的家伙,这些啊,准是二婶儿预定的。”
苗翠香笑了:“敢这么说你二叔?他可是公安局长啊!”
古新宇满不在乎地笑笑：“我只知道他是二叔,才不管他是什么公安局长不公安局长呢。”
“也是。”苗翠香说,“这也许是他看中你的地方。”
古新宇把八盘菜放到桌上,已没有多余的地方,问:“苗姨,你做的菜放不下了,怎么办啊?”
苗翠香看了看一桌子灿艳艳的菜,说:“我那几个菜上不了台面了。”
“哪能呢?苗姨做的菜一定也很好吃。”古新宇说,“苗姨,咱们把你做的菜放到这保温里，兴许晚上也凉不了。咱们可以吃着你菜，等午夜钟声响过,那你做的菜不就吃了两年,岂不更有意义。”
“行。”苗翠香开心地笑了,“那就当年夜饭吃。”又看看那些菜说，“小宇，有这个二叔不回家过年的人也有了安慰了吧！\\\"
“不回家过年的人……”古新字念叨着,拿起手机,找出柳欣然给他的号码,拨了出去，响了两声，便传来柳欣然甜美的声音：“你好。”
“我古新宇。”古新宇说“柳护士,你在哪儿?”
柳欣然反问：“刚要去食堂，你有什么事吗？
古新宇没说什么事,只是问:“等一会儿再去行吗?”
“行,我马上过去。”柳欣然一定认为关美玉有什么不对了,痛快地答应。
苗翠香明白了,笑笑说:“你是个真有心人，谁能不愿和你相处?”
古新宇说:“大过年的给咱们值班,多不容易啊。”
关美玉问:“你是叫她一起来吃饭啊?”
古新宇点点头,问:“玉姐不会有意见吧?”
关美玉瞪地一眼:“我能有啥意见,就是不知道人家能不能嫌咱们?”
古新宇想了想说:“一会儿我透透话儿。不过,要留她得你先说,我主动留一个女孩子,不好开口,还怕人家想多了。”
关美玉点点头:“那你得帮我说,我嘴笨,怕留不住人家。”
柳欣然进了病房，直奔向关美玉，问：“有什么不舒服的吗？“见关美玉看着自己笑,莫名其妙地回头问古新宇,“怎么回事?”
“柳护士,你别怪他。”关美玉说,“我们和苗姨想请你和我们一起吃年饭, 高高兴兴过个年。”
柳欣然松了口气，说：“嗨！我还以为……心意我领了，你们吃吧！”说着往就外走。
古新宇在后面说:“柳护士是嫌弃我们吧?”
柳欣然站住,回头说:“说什么呢?我有什么可歉弃的?可吃患者的饭不合规矩,别想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