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开奇午餐选择跟润土一起吃，在百乐门定了包间，又要了几个菜，在包厢内请了润土。
自从听郑开奇打听那个舞女，夜莺就有些狐疑，这下好了，还专门请那个土里土气的男人吃饭。
郑开奇的抠门她是见识过的，夜莺稍微打扮，就敲开了包间的门，刚咯咯笑着去凑热闹，就被郑开奇阴着脸轰了出来。
夜莺愣了半天，最后在外面呲牙咧嘴好一会，才讪讪离开。
教授的一切都是最高机密，郑开奇谁也不让掺和。
以日本人对教授的重视程度，他身边肯定有亲随或者众多耳目的照看。
当年在女子学院，就有一个日本特种兵担任宿舍管理员，专门照看女德教师“教授”。
所以他必须问清楚所有细节，才制定万无一失的方案。
话说哪有万无一失，只是尽心尽力罢了。
他招呼润土吃饭，笑眯眯说道：“昨晚的东西，我很满意。你之前说，这是你从手指头缝里抠出来的？对吧。”
润土点头，“我是家传盗墓，皖系军阀抵沪时，就开始担当大梁，道上颇有些名气。前年开始，我就开始接触教授，算起来合作了两年。”
郑开奇有些意外，那教授在十三太保里究竟是什么身份？
“他为什么接触你？目的是什么？”
“他不为钱，他是个易经大家，对周围四省的地形墓穴非常了解，而且他不要钱，只要古董，国宝。”
润土说道：“他出手很大方的。”
郑开奇若有所思，如果只是为了国宝，文化，那教授算是跟自己的代号能挂上钩。
但以他的能耐，又大材小用了。
郑开奇问道：“此人那么厉害？”
“是的，只要是他找我，肯定是找到了大墓。不过他很忙，大多数时间都是电话联系，有时候一个月，有时候好几个月，不过零零散散的也得有十次八次大墓，中小型墓也有，不过都算是送给我了。”
郑开奇问道：“那你为何还如此穷困？那个舞女，也不会还往叶少身上贴。”
这话说的直接无情。
润土面有讪讪，“之前也是花的厉害。也是这半年才认识她。这小一年多吧，教授很少联系我，我手头上，没那么多钱了。”
这段时间，正好是他在女子学院被惊走，去了南京的时间。
时间，工作范畴，大体上没错。人物特征，也没大错。
郑开奇压住心头的激动，问道：“每次都是他主动联系你么？”
“是的，每次都是。只有我得手后，他才会亲自出面，跟我交接。他拿走国宝，一般两天内，就会给我日元或者金银。”
“在哪里交接？”
“每次都是如此跟你联系？”
润土为女人报仇心切，这些事情都清楚的说了出来。
“年后，再次联系上后他给我找了个新地方，说是空置宅子。我就住在那里。”润土说道：“每次都会有信封放在堂屋外侧的石头上。
我回来就能看见。
不过那个地方也不太平，我在那丢过东西。
被小偷偷过后，我就不把东西放在那了。都放在昨晚的小楼地下室。”
郑开奇有些好笑，昨晚顾东来搬走了那么多他不肉疼，现在却很是肉疼那个金佛。
几乎都能对的上，也没什么漏洞和疑惑。
最后，郑开奇问道：“那么，他为什么突然杀小娟。”
润土的表情瞬间难过又愤怒，他把雨天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郑开奇闻听他放弃兄弟，毒杀兄弟的事情感到心寒，如此冷血的男人。
又听他溺爱女人，带着女人到小屋，结果碰见了教授，从而早晨醒来女人头身分离的画面，他也感到无比的震惊。
冰凉的头颅，血淋淋的床单，无头尸体端坐桌旁......
如果不是亲眼得见，亲身经历，这等画面，是绝对想象不到的。
“教授如此凶残。”
之前他就觉得，这次见面，这个男人身上少了股精气。
上一次在这里，虽然穿着土气，但是他桀骜，这一次见面，他仿若老了多少岁。
心爱之人在眼前身首分离，无异于下了趟地狱。
郑开奇说道：“如果照你所说，此人这么懂墓葬文化，那不是日本人。也不是军方的人。
这样的话，帮你杀了他，倒不是不可以。只不过，你能确定他会出现吗？”
“会，肯定会。”润土咬牙切齿，“因为前天，我刚给他下了一次墓，东西还没给他。”
“额？”
“就在后天下午三点，素斋坊见面。”
“素斋坊？大和尚的素斋坊？”
“是的。”
“为什么选下午三点？”
“时间都是他定的。可能是因为那个时间，素斋坊并没什么客人。大和尚带着小和尚都在寺庙里做功课，或者做法会。”
“之前他定过这个时间么？”
“忘了，没注意，都是随机定的。不过之前在那交易过没错。”
郑开奇又一连串问了很多，确定没什么大问题了。
“见面都是你自己等待，他自己前来？”
“是的，进屋都是他自己，至于外面有没有人，我不清楚。”
“你吃吧。”
让润土专心吃饭，郑开奇点上根烟，让自己陷入备垫的同时，也陷入沉思。
教授为什么会选择素斋坊？
这不是演电影，随便找个场景就可以尽情交易，交换情报。
必须对周围的地理和人和相当的熟悉。
比如自己，一般和齐多娣和其他人，都是在南郊和租界，熟悉，安全，放心。
素斋坊，安全么？
那可是周围很多盗墓贼都会去的地方。
即便那个地方下午没有人。
或许是自己想多了。
还是说......
他想起了降魔大和尚那肥厚的手，那憨厚又精明的笑容。和他说的那些话。
他猛然坐直了身子，吓了润土一跳。
“你吃你的，我出去一下。”
郑开奇出去后，润土也放下了筷子。
他的表情悲戚，痛苦。
“小娟，小娟。”
女人出了事，男人也跟断了脊梁骨一样。
失去了一切乐趣。
“你回来啊，小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