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宇航不再勉强，没追过来。
“在看周烨拍的作品？”他看了眼大屏幕，问道。
“嗯。”顿了顿，她问：“你是怎么一眼就看出来，周烨有值得投资潜力的。”
反正，袁敏琪是看完他这些作品，了解到剧组背后的一些东西，之后，才确定的。
霍宇航眼里只有工作，甚少了解娱乐圈，认识的日常霸屏，在各种节目、营销号镜头下露脸的大牌明星，一只手都数的过来，就别指望他认识背后的工作人员了。
霍宇航淡淡道：“霍氏有投资顾问，他们得出的评估结果。”
袁敏琪：“……”打扰了。
得益于庆功宴那场露面，袁敏琪结交不少握有资本的人脉这事，迅速在他们这个小圈子传开。
一晚上，她收到了不少消息，全是问她过几天的拍卖会以及名媛聚会，她会不会来的。
袁敏琪看着手机里一连串的消息，想起半年前自己连约个人出门都找不到的事，颇有种翻身的错觉。
只顾不过，她很快又被眼前精彩的电影吸引住注意力。
霍宇航过来，让她分了会神。
袁敏琪这才注意到，放在一旁的，震动不断的手机。
霍宇航随着扫了眼，淡声问：“有急事？”
“没有。”
袁敏琪懒洋洋的，只回了简梦婷她们的，边道：“梦婷和大嫂她们约我出去玩。”
霍宇航眸光一闪，暂时从大屏幕抽离，看向她：“去哪玩？”
袁敏琪看了看小姐妹群里的消息，回道：“有说去国外潜泳，有说看极光看日出，还有想去海岛度假的，还没定呢。”
霍宇航缄默片刻，不动声色道：“大嫂不方便去吧，她还有假期？”
她这种职务，休假特别麻烦。
袁敏琪嗯了声，“我们可以跟她视频，就当她也亲自体验过了。”
霍宇航又默了默。
感觉到身边男人的过份沉默，袁敏琪抬眸：“？”
霍宇航面不改色：“可以出去放松下。”
“等周烨剧组的事定下再去。”袁敏琪瞥他一眼，淡声回道。
霍宇航这头点的心不甘情不愿的，关键别人还看不出来：“随你。”
他想了想，低声问：“明后天出门吗？”
袁敏琪换了个姿势，蜷缩在沙发上，“后天有约，明天不一定，怎么？”
“没事，明天有人送东西过来。”
袁敏琪哦了声，语气平静道：“我不在家，让管家收着就行。”
她以为是老宅送来的东西，大多时候都是管家带人出去接手的。
袁敏琪有时候过去看一眼，有时候不看。
霍宇航看她不在意模样，抿得平直的嘴唇动了下，想说点什么，见她看完电影关上屏幕，便还是忍住了。
“嗯。”
袁敏琪觉得他这声嗯应得，还算沉静，堪称风平浪静，波澜不惊。
直到回房，袁敏琪洗澡护完肤，还想继续躺沙发上玩会手机，却在霍宇航的暗示下，早早上床睡觉。
于是，她才明白什么叫，波.澜.不.惊。
翌日早上，霍宇航风雨无阻，在健身室锻炼完，精神饱满上班去了。
袁敏琪直接睡到了大中午。
“太太，中午在卧室吃吗？”管家有些担忧，站在外面问了句。
上午佣人没能把她叫起来，早餐还是霍宇航出门前见到，亲自拿进去的。
袁敏琪应声说下楼吃。
管家这才放心，转身吩咐厨房的人准备。
袁敏琪想了想，打电话给周烨，问他索要完整剧本。
既然霍氏的顾问团评估过，她更没必要考虑太多。
剧本很快发到袁敏琪指定的邮箱。
用完餐，她的剧本也看完了。
袁敏琪坐在沙发上，回过几条小姐妹群的消息之后，缓缓拨通周烨的电话：“剧本寓意很好，但是结局不太对……”
周烨在电话那边愣了愣。
“怎么最终也没有交代重要配角的去向。而且，这是部大女主剧，男主都杀了女主全家，最后还能原谅他，来个大团圆结局？”
那头的男人默了默，反倒松了口气道：“对，这是当时为了过审定的初稿，如果绕过放弃内地市场，直接走海外线，就不需要考虑这个问题。”
袁敏琪意外了下，居然是这样吗。
难怪她总觉得，近年市面上能看的、男女主个人色彩鲜明，主要角色有原则有底线的剧越来越少了。
袁敏琪终于知道，周烨最终妥帖的是什么，难怪他这样的大导演，凭着一个好本子，依然拿不下出品方。
宁城的导演直接绕过内地审查，放弃内地片场，直奔海外。
这种事不是没有，当年港城影片市场巅峰时刻，有多少人就是这么做的。
周烨亦不免俗。
当初一部《静秋》征战柏林，何等风光，后来《秦家王朝》折下金熊奖桂冠，周烨更是成为那一年电影节的评委之一。
那是属于所有华语电影人的荣耀时刻，尚且年轻，还意气风发对着媒体话筒说，光影世界，他与国内电影人共享，要把这个信念坚持到直到他拍不动。
但，事情总有两面性。
明面上，他们当然不会有什么难处，也许主创团队会在海外频频得奖，风光无限、载誉归来，但后续项目要想在宁城立得住、吃得开，就有难度了。
一些无形的壁垒降下，它们透明而坚硬，无形且压抑，让你左支右拙，无法对抗，无法呐喊，慢慢的消磨着意气，最终只能妥帖。
不过，官方有居于时局稳定的考虑，却没有完全堵死这条路，只是开头遇到的困难难免多一些。
总是有办法的。
一部剧要成功上映，首先就得经过影片立项。
他如果坚持用真正的剧本，注定从立项上就困难重重，结局有二：
一，打回重审，重审时间遥遥无期，可能等结果出来，市场早就变了风向，剧播不播都是死；
二，按上头给的修改意见改剧本。这，就是周烨给袁敏的那份初稿。
周烨不是没有接洽过，港城和湾城的出品方和国际发行代理，不过进度不算顺利。
这些，周烨都没有瞒着袁敏琪，都一一和她说了。
他已经太久太久没有听见过，别人夸说‘有情怀寓意很好’这类的话了。
大多数投资商，劝他的无非‘现在不是当年了，国内的市场需求越来越大，谁还能拿钱去投情怀呢？港城多少大导都转了型。’‘你只是一个非港籍的内地导演，还有多少老本、人情可消磨的？’
袁敏琪顿了下，“那重新聊聊你原定的那个结局吧。”
“好。”
“在聊周烨那个剧本？”一旁突然传来说话声。
是约好一起出门的简梦婷过来了。
袁敏琪这时候，已经和周烨说得差不多。
她挂断电话，看向简梦婷：“我心里有个人选，适合周烨这剧本的女角色。想约她一起聊聊，你介意吗？”
“不呀，你就是把整个工作室团队的人都叫来，我也不介意。”简梦婷调皮眨眨眼，“毕竟你请的人，不用我花钱。”
袁敏琪笑：“只叫一个。我可是个抠搜的老板，其他人都得给我继续工作，好好赚钱。”
“那我们直接约去度假酒店泡温泉好了，然后做个护理。放松过后，挑个地方喝茶，那样的氛围刚好适合顺便聊事情。”
袁敏琪点头，发微信过去约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