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咔咔……”声音低沉浑厚，如勇猛的雄狮在捕获猎物。
顾丽：“这怎么像是……挖掘机的声音？”
“苏默，出来！”皇甫爵用力地砸了几下门，以确定屋内的苏默能够听到他的动静，怒气扬言：“我给你十分钟，不然，我把这里夷为平地。”
苏默万万没有想到，皇甫爵为了逼她出去，居然能够这么无耻不要脸地威胁她，这人，怎么能无法无天到这种地步。
顾丽闻言，心中刚压制下去的怒火再次勃发，直直地看了一眼将楼梯扶手都要抠断的苏默，眼中颇为恼怒，一言不发地转身下楼进厨房，捡起刀就要出去跟人拼命。
苏默察觉到她的动作，转身直接从楼梯上跳了下去，将火急火燎地要出去跟人火拼的顾丽拽到落地窗前，伸头往外看了几眼，这雨来得快去得也快，仅这么一会儿就变小了许多，“你从这里离开。”
幸亏当初嫌弃防盗窗不美观，所以没给这里的落地窗装上防盗网，不然，这会想从这里秘密离开都没办法。
顾丽在想着什么，定住没有动作，沉默了片刻，拿出手机打电话找救兵，却被苏默阻止。
“你干嘛？”顾丽看着黑屏的页面，一时气急，大声说道。
“我能应付的了。”一个房子而已，没了就没了吧，反正也不是有多么值得留恋的地方。
“你不让我帮你，我找人帮你也不行吗？鸡蛋碰石头，皇甫爵就是个疯子，你在他手里吃的苦还不够多吗？”顾丽将她推开，执拗地看着她。
苏默一时间被震到，不是因为她的话，而是她眼中的执拗，沉默不语，过了许久，从她手里拿过手机，毫不犹豫地按下报警号码报警。
“你忘了你当初是怎么进去的吗？你相信他们能为你主持公道？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受到的教训还不够，非得多撞几次南墙才肯悔悟……”
“我没忘。”苏默冷冷地打断她，“权力虽滋生腐败让一些人忘记初心，但总会有不畏强权者，一杆子打翻一船人，对那些为守护正义而牺牲的人不公平，也会让那些为扞卫法律公平正义而呕心沥血的人感到心寒。”
尽管这样的人只是一小部分，但她愿意相信正义的光芒终会突破黑暗，阳光终有普照大地的那天。
顾丽一怔，“讲道理，你说的头头是道，可最后怎样，受伤的还不是你自己。”
“现在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皇甫爵都快把她的家给拆了，还能无动于衷地站在这里赶她走，确实不一样。
“这公寓，我，不想要了。”苏默凄然一笑，有人帮她动手，她何乐而不为。
顾丽猛地抓住她的手臂，“你说什么？这公寓不是你最喜欢的一栋吗？”
苏默苦笑了一下，没说话。
为什么会成为最喜欢的呢？
不过是因为这里是那个男人来的次数最多的一栋，不过是因为这里保留了他们太多美好的记忆，可现在，这里早已没有了让她感到欢快的记忆，每次踏进这里，只有压抑难喘窒息。
当初卖掉了所有，独独留下这一栋，或许是因为心有执念，尽管被虐得浑身都是伤，也依旧存有那么一点点希望。
但这一抹微茫的希望，随着季姐死在她面前，越来越稀薄，直到现在彻底消失殆尽。
断舍离，没有了不舍，这里自然也不该存在。
两人并排站着，门外“咔咔咔……”的声音越来越大，在沉默的夜晚里格外渗人。
“再喜欢也成了过往，既是过往，也就不值得再去怀念，而见证了这一切过往的媒介，自然也该尘归尘、土归土，随风而逝。”苏默道。
顾丽读懂了苏默话里的意思，差点开心得飞上天“皇甫爵就不是你的良人，你终于放下他了，我要喝两杯庆祝一下。”说完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赶紧捂住嘴。
苏默嗔怪地看着她，“别捂了，脸上的高兴都快飞到太平洋了。”
顾丽尴尬地笑了笑，“我……我这不是替你高兴吗？”
苏默却没有笑，而是正色地看着她，严肃道：“我在做什么我自己知道，既然你身后那人那么神秘，非必要不要把人拉进来，虽然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帮你，但人情越用越薄，而你，现在也不适合出现在皇甫爵面前，我需要你在后面帮我，就像这次秘密地帮我寻找罗叔一样，你明白吗？”
以皇甫爵的敏锐度，扒出木盒子里装着的骨灰主人是季露而非顾丽是迟早的事，她只能祈祷，他身边的得力助手，办事效率不要那么高，祈祷顾丽身后的人能好好护住她。
顾丽嘴唇动了动，终究没有说什么，神色黯然，心中五味杂粮，她明白却又不是完全明白，低下头，小声嘟囔：“说得好听，可哪一次不是把我推得远远的……”
“不是站在光里的才是英雄，人人都向光而生，可在黑暗里默默付出的人更值得敬仰。我的身边只有你了，我需要你在暗处给予我支持、帮助，你要是出事了，就再没人能帮我。再说，我们只是分开走，又不是天人永别，此生不见，等我甩开他，我们又可以见面了。你先走，好吗？”
顾丽若有所思，掏出银行卡放到她的手上，“这是罗叔让我还给你的，你拿着，安顿下来后，给我打个电话，号码是我上次发给你的那个。”
苏默目瞪口呆，看着手心里沉甸甸的银行卡发呆，内心万分复杂，最近在她身边出现的人，或多或少都带着一丝神秘色彩，身份不明，做事目的更是难以揣测。
“苏默，我数到十，你再不出来，别怪我不给你机会。”皇甫爵气急败坏的声音再次从门外响起，还伴随着两声踹门声。
“走吧。”苏默拍了拍顾丽的肩膀，示意她跳下去，下面平坦，虽然不怎么看得见路面情况，但稳当落地应该没问题，
顾丽有点纠结，却还是听话地跳了下去。
她刚走，门“砰”的一声应声而倒，巨大无比的挖掘机赫然出现在门口，爪牙高高扬起，像是在向她叫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