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明之前被碎裂的玻璃碴崩在了脸上，好在没有扎到眼睛里，只是有些太细小的不好取疼的他也只能在原地干着急。他们还没有到最终的目的地，更别提有支援了，只能盼着那位别出事，不然事情就大了。想到这里他一不小心又下意识的摸了下鼻尖，再次碰到脸上的伤口疼的“哎呦”一声。
躺在地上俊美无俦的男人依旧闭着眼，脸上的表情却在顷刻间变了模样，嘴角也开始舒缓起来。画面依旧是那个阴暗狭小恐怖的阁楼，不过这一次他挺起了弯折的脊背，手里紧紧攥着一把刻着霓虹语字样的普通水果刀，粘腻的血液顺着他脏兮兮的白色衣角处滴滴答答。
地上一男一女两具尸体死样凄惨扭曲，他面无表情的拧过自己脱臼的手臂，转身去了浴室将身上还在流血的不计其数的伤口用冷水冲刷着，似乎这样就可以洗去那些极尽的肮脏。
这一刻他的心情很好，哼着歌儿将房间的每个角落打扫的一尘不染，又在厨房的案板上极尽细致的了解了人体构造。
然后干净利落的处理掉不该出现的东西，在后半夜避开了监控的情况下从这个城区溜了出去，后来的画面就有些模糊了。他一会儿看到年幼的自己蜷缩在桥底冷的瑟瑟发抖，一会儿又看到被一群人追着满街跑的场景，地下赌场，逼仄的酒馆，甚至是灯红酒绿糜烂至极的会所，他看到无数个看似精明美艳实际绝望无助的脸庞最终融合成那一张，越痛越是下意识的嘴角勾起笑容。
哪怕是他的亲生父亲在知道自己以后再也不能生育将他找回来，以上位者的姿态嫌恶又打量的时候，他还穿着一件因为翻墙而破了一道口子连棉絮都掉了一大半的棉袄，但是他的嘴角始终噙着一抹从容的笑意。
“他不行也得行，不然老子拿什么斗得过那帮混蛋！”面前自称是他亲生父亲的中年男人，眼神暴戾的说着并随手扔下一叠关于他过往十三年的详细经历资料，只像是丢下了一团没人要的垃圾，对着助理，“之前的这些事处理得干净些。”
“从今以后，你就叫做悠生，井司悠生。”中年男人如同赏赐般的赐予了他这个名字。
“悠生”他细细在唇间品味着这个名字，他之前一直都被叫狗杂种，时间久到连他都忘记自己原先有过什么样的名字。
一瞬间一个巨大的巴掌轰然落在脸上，没有防备的他趔趄着后退跌倒。中年男人忽然就动怒了，“果然是个没人要的杂种，我说话你为什么不回！有没有礼貌。”
井司悠生只有那么一瞬间的恍然，多半秒钟都没有。他手脚并用的趴到男人脚边，扬起那张已经初见锋芒展露美貌的脸庞，嘴角扯出弧度，“谢谢父亲大人的赐名。”
中年男人终于在进入这个房内第一次露出丝满意的笑容。
后面的日子他会被要求学习很多很多的东西，只要稍微有一点没有达到最高水平，他就会被关进家里的一间暗室里。
沾染着辣椒水的鞭挞，一块儿他已经熟悉的扎着无数被消过毒的钉子的长木板，一块泛黄的方形棉布。
之前他只用过前两样。直到十八岁他生日宴会的那天，一个喝的醉醺醺的男人在大庭广众下忽然搂住他，臭气熏天的嘴里还说着极其令人作呕的话语。
而他的亲生父亲正和身旁的政客们推杯换盏，冰冷的目光只是瞥向这场闹剧一秒就迅速略过，他愣了一瞬立马反应过来迅速让人处理了这场不大的闹剧，宴会上看似平静中暗涌着说不清的波涛。
回去以后他第一时间进入暗室罚跪，父亲一反常态的没有发怒而是盯着他的脸看了许久。
“是挺漂亮的，之前怎么没有注意到。”他的父亲嘴上喃喃过后，是一声命令，“躺下。”
平躺在地上的他如坠冰窟，预想中恶心的场景并没有到来，脸上忽然被盖上一张韧性极好的湿巾，眼前的最后一幕是男人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手里拿着一个很大的茶杯。
“呼”
他一呼吸那张湿巾上过多的水分就更黏上鼻尖，空荡荡的暗室里只有他急促的呼吸声，他感觉自己就要喘不过来气，下意识的想要伸手扯下脸上这块质量很好的纯棉湿巾。
那块上面满是钉子的木板直接打在他的手背和前胸处，不过脸上的障碍被暂时揭开，他急切的喘息，顾不得那些流血的小伤口，少见的第一次带着害怕和卑微急切开口。
“父亲大人，是我做错了，求求您，原谅我一次。”
“闭嘴。”中年男人看向他的脸庞，眼神尤为阴鸷。
又重新放了一张新的在他脸上，细致的铺满一整张，并且还将杯子里的水铺洒在上面。语气极其冰冷，“如果你敢伸手拿掉，你就死定了。”
他收回胸前的手死死扣住地板的边缘，尽量减缓呼吸，可是这种越是呼吸越是难受的感觉不是他能控制得了的，手指的指甲盖连带着血肉因为剧烈的痛苦而蹭翻，他毫无知觉，胸腔处憋闷的剧痛和大脑的持续缺氧让他又一次感受到死亡的距离，只差一点点。
“呼...呼...”
井司悠生急促的喘息着猛然睁开那双美丽的凤眼，眸中除过凌厉外还饱含着死里逃生的心悸感。一旁是手里拿着草药糊的林念。
“你还是第一次露出微笑以外的表情。”林念静静端详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既然你醒了就自己上药吧。”她将磨好的草药糊放入男人手中。
男人的目光从锋利到茫然再到自然的笑只用了两秒。他已经很久没有梦到从前了，自从那次以后。
父亲让他学习的东西他会学，没有让他学会的东西他也用尽了尽力学习，每天睡觉的时间不超过两个小时，讨好、阴谋、甚至是杀戮，任何事情他都力求做到完美，父亲也如愿的将他这把最锋利的刀用上了，整个霓虹国的高层，再也没有一个人敢当着他的面用猥亵的语气谈论他的容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