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海茫茫，赫尔墨斯快速穿梭在一重重的梦境幻象里。他扛着自己的破界权杖，权杖上投射出朦胧的微光，组成了一个若有若无的光泡。
陈凯就蹲在这个光泡里，四肢绵软，两眼空洞，看上去跟睡毛了似的。
梦海里没有参照物，他不知道自己已经在这里飘荡了多久。一开始的时候，赫尔墨斯还和他聊了几句，到后来就一语不发，只管赶路。
到最后，陈凯终于忍不住了，大声吆喝道：“我说姓赫的……”
赫尔墨斯终于开口了：“我不姓赫！”
“呃……赫尔墨斯同志，怎么还没到啊？”
“没办法，鸟人兄把我的飞鞋拿走了，那是我穿梭时最主要的动力来源。没了飞鞋，我的速度起码损失三分之二。”
陈凯懊恼地拍着脑门：“早知道给你留一只了，这速度太慢了，估计到你们奥林匹斯神殿的时候，宙斯都特么过了头七了，你回去正好给他披麻戴孝。”
“别瞎说！”
“谁瞎说了，宙斯不是你爸爸吗？”
“我说的不是宙斯，他愿意死就死。我说的是飞鞋，只穿一只不好掌握方向，容易跑偏。”
“……你爸死不死都无所谓？你还真是个孝子啊。”
“嘘……已经到梦海边缘了，前面就是晨昏分界线了。”
陈凯这才发现，周围的梦境幻象已经变得极其稀少，漆黑空旷得就像大气层外的宇宙空间。而他们前进的方向上出现了几点稀疏的星光，它们游移在视野的尽头，仿佛虚无的幻象，时而清晰，时而模糊。
陈凯惊叫了一声：“梦海里有星星？！”
赫尔墨斯当即否认：“那不是星光，那是残留在实体世界边缘的灵界空泡。”
“这玩意儿会发光？”
“只是类似发光而已。残存的灵界空泡会一点点湮灭，最终坍缩消失。灵界物质坍缩以后会渗透入现实世界，所以空泡的边缘会有光芒闪烁。”
陈凯仔细琢磨着这句话的意思，突然想到了一个可怕的事实：“我说……现实世界里看到的那些星星，里面是不是也有灵界空泡？”
赫尔墨斯很自然地回答道：“那是当然。想当年宙斯创造某些星座的时候，用的就是这个办法。那些组成星座的星星有一部分是宇宙里的恒星，剩下的都是发光的灵界空泡。你以为宙斯那么大能耐，能够隔着成千上万光年摆弄恒星啊？”
陈凯吃惊地说道：“卧槽？还有这种操作？”
“你虽然有点特殊能力，但毕竟还不是神灵。神灵们的骚操作多的很呢，等你到了我们这个层次就明白了。”
陈凯自言自语道：“这特么都快五十万字了，我还只是个9级先知。到你们那个层次，估计得一千万字以后……”
就在这时，视野尽头的某一点星光突然增亮，蔓延，变成了一道清晰的分界线。分界线的这一侧是梦海里那种黑暗，另一侧则一片澄明，明亮得就像神话里的天国。
赫尔墨斯一个急刹车，停在了分界线的黑暗一侧。他指着那片光明说道：“这里就是梦海的尽头了。”
陈凯被那黑暗与光明的鲜明对比映得眼睛发花，不由自主地问道：“那里是啥地方？”
“那是曾经的灵界空间。如今，灵界绝大部分都被摧毁了，只剩下一片空洞。”
赫尔墨斯语气忽然变得十分严肃：“脱离梦海之后，我们需要借助那些灵界空泡跳跃前进。”
陈凯纳闷道：“不能进那片光吗？那些光是哪儿来的？”
“那当然就是太阳光了。你现在是灵魂状态，没有实体。而那里是一片空洞，什么都没有，相当于大气层外的真空。一旦阳光直射到你的灵魂上，很容易把你照得灰飞烟灭。”
“哦……明白了，敢情那里有辐射是吧？”
“你要这么理解我也没办法。”
赫尔墨斯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解下了身上的腰带。陈凯吃了一惊：“你干啥？耍流氓是吧！”
赫尔墨斯鄙夷地看了他一眼：“别胡说！我能抗住太阳光的照射，但你不行，我得把你捆在身上带着你跳跃。”
陈凯：“……我老是觉得你想玩捆绑play。”
“你以为我愿意这样啊？这不是飞鞋被拿走了吗。如果我穿着飞鞋，或者只有我一个，很轻易地就能跳到下一个灵界空泡里去。带着你就比较困难了，容易半路卡住。”
“老子只有一百三十斤好不好，在凡人里面算苗条的了好不好！”
“你不懂，这是位格的重量。”
赫尔墨斯用腰带把陈凯捆在了后背上，手里的破界权杖挽了一个剑花，大声说道：“注意，我要开始跳了！”
“你等等——”
陈凯突然觉得一阵心慌，急忙说道：“能不能先放我下来，我我我……尿急……”
“你是灵魂状态哪儿来的尿？那都是心理影响，忍着！”
说罢，赫尔墨斯倒退了一段距离，然后一纵身，化成一团流光，飞速越过了梦海的边界。
虽然看不清太阳的方位，但陈凯依旧被光芒刺激得闭上了眼睛。说来也怪，他并没有感觉到被阳光照到的地方有什么特殊感觉，仅仅是觉得刺眼而已。就这么一恍惚的工夫，赫尔墨斯已经离开了充满阳光的空洞，跳进了离他们最近的一个灵界空泡。
虽然闭着眼睛，陈凯仍然清晰地感觉到，眼前的强光消失了。他偷偷睁开一只眼，发现自己正处在一片荒凉的小空间里。
他的脚下是一块面积不小的浮空土地，边缘非常整齐，看上去就像用勺子挖起的一块冰激凌。他能感觉到微弱的重力，看来灵界空泡里的物理规则还是有效的。
放眼四顾，地面上是一片黄沙，没有任何生物的踪迹，荒凉得像是核战爆发后的末日废土，看上去相当凄惨。
赫尔墨斯捅了捅陈凯，问了一句：“感觉怎么样？有没有不适应？”
“呃……稍微有点儿头晕。这跟你没关系，我是习惯性晕车，无论坐什么交通工具，只要头顶上有遮挡的就晕。”
“咱们头上没遮挡啊？”
“嗯……没遮挡的更晕。”
“……你这辈子就该只用双腿走路。没问题的话，咱们往下一个空泡移动了。”
“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