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话？
程唯有些无语的望着他，邵公子最近真是越来越黏糊了，动辄就用这些叫人鸡皮疙瘩掉一地的语气跟词汇跟她说话，是什么奇奇怪怪的爱好？
不过她这会没有心思理会他，只是转头看着孙静语微笑道。
“孙小姐，喜欢一个人当然没有错，可错就错在你把自己的喜欢看的太重太值钱了。
你清高，你什么都不图，也不应该把别人想的都那么低劣不堪？”
她微微歪着头双手抱臂，倚在邵一城宽大的办公桌上，语调微嘲，眼神戏谑。
“我身上花的每一分钱，跟孙小姐一样，也都是自己赚来的。”
“嘴长在程小姐自己身上，自然是你怎么说就怎么是。”孙静语明显不信。
程唯看上去也不过二十多岁的样子，只看外表温淡无争，绝对不是女强人那一挂的。
她身上也没有世家名媛的那种高姿态，孙静语想不出，她那些昂贵的穿戴如果不是出自金主邵公子之手，还能是出自哪里。
对于孙静语的偏执跟想法，程唯了然，只是不大在意的笑了笑。
事实本来就是这样，有人能力大有人能力小，也有人会赚钱能赚钱，还有人天生命好，但更多的人就如孙静语一样，只能拿着这份不算薄但也绝称不上厚的工资过活。
有些事嫉妒也没用，有那个功夫不如想清楚怎么提升自己。
她轻轻的摇了摇头，脸上的笑容悠的转冷，语气略显硬气。
“我十八岁开始，就再没有手心向上的跟父母要过一分钱。
孙小姐凭什么又觉得我会随便攀附着一个男人过生活？
不如孙小姐展开细说说，我也好奇，我到底哪一个举动让孙小姐误会的这么深刻。
总不能因为你寄情邵总，就这么不辨是非吧？
孙小姐，雌竞可不是什么好的现象，有些事儿呢，基本就是，能力问题，所以嫉妒也无用，最好还是想办法提升自己。”
孙静语一瞬词穷面涨，她从没想过，程唯在邵总面前态度还会如此嚣张。
她仔细望着那张看起来温淡疏离的漂亮脸孔，想不明白为什么这么漂亮的人，为什么会说出那些话却是那么刻薄，又让人无法反驳。
能力不行？嫉妒无用？想办法提升自己？
孙静语脸色涨的通红，她好歹也算港大毕业的高材生，毕业后几经辗转做到了呈天老板助理的位置，说出去不知道有多少人羡慕嫉妒，怎么到了她的口中就成了一个端茶倒水的普通职员了呢？
“十八岁以后为什么没有再用过父母一分钱？”
邵公子的关注点果然奇特，在这么奇怪的氛围的突然低头望着怀里的人，问了这么一句风牛马不相及的问题。
程唯望着他漆黑而沉静的眼睛，微微一笑，“为什么？”
“……邵总不应该很清楚么？何必明知故问。”
当然是因为被扫地出门了吖。
“你爸爸他……”
邵一城微微一顿，终于还是没有继续说下去。
她望着他盯了一瞬，突然凑到他耳边低道。
“有时候，你专制的模样几乎跟他一模一样……一样到我都怀疑，你跟程校长或许才是真正的一家人，而我这个女儿恐怕是捡来的吧。
还是说我们本来就是失散多年的异母兄妹。
哟，骨科，还挺刺激的……”
“程唯！”
这一回邵一城当真是咬牙切齿，她可真是荤素不忌，什么都敢出口。
但回应他的只是对方皮皮一笑。
此时，人事主管跟保安一起来了邵一城的办公室，随着他们的到来，孙静语也看清了自己的情况。
她知道这一回自己不走也得走了。
她有些眷恋的望着邵一城，片刻移开眼睛，望着程唯咬了咬唇，问道，“你跟……程校长是同一个程么？”
刚才邵一城那句咬牙切齿的称呼，孙静语听的清清楚楚。
而且，她就说程唯为何这么眼熟，她好像在向教授的办公桌上看到过她的订婚请柬……
孙静语这句话问的没什么头脑，但程唯却是听懂了。
她语气很淡的反问道，“孙小姐想知道什么？”
“对不起。”
孙静语突然红着眼睛道歉，她这么突如其来的反应倒是把程唯吓了一跳，为了防止她激动之下做出什么举动，邵一城冲着人事主管使了个眼神。
人事主管跟保安一左一右的将人拉住，耐心的劝解道，“孙助理不如我们先离开邵总的办公室，有些事我们去人事部聊也是一样的。”
一样么？不一样吧。
程唯挑了挑眉头似笑非笑的看着人事主管锃光瓦亮的脑门，又扫视了身旁的人一眼。
心道，差的不是一星半点，哪里都不能一样呀。
孙静语摇了摇头，苦笑道，“你们不用担心我会对程小姐做些什么，她是我恩师的女儿，我感激还不及又怎么可能伤害她。”
她抹掉脸上的眼泪，冲着程唯笑了笑。
“我的家境确实不好，如果没有程校长跟向教授的慷慨相助，我恐怕很难从港大完成学业。
我原本想等自己有出息了，再回馈母校，也算给校长一个交代，只没想到弄成这样……程小姐，对不起！”
她说完冲着程唯深深鞠了个躬，然后跟着人事主管出去了。
程唯望着她的背影，眼中的温度瞬间冷了下来，好像腊月里的风雪寒凉，这一刻全部凝结在她眼底。
她拿起桌上的手包，自嘲的一笑。
然后望着邵一城慢慢道，“程校长还真是博爱无私，自己的女儿稍不顺他的意丢了他的脸，他就可以完全狠了心肠弃之不顾，但对别人的女儿倒是宽容的很，慷慨相助？”
呵呵……真是tm扯淡！
她想不透，明明自己才是他的亲生女儿，因为没有顺着对方的意，然后他就狠了心的断掉她的一切经济来源。
她离开港城南下就读时，除了身份证跟几件衣服，他们没有让她带走任何东西。
好在她经商头脑还算不错。
靠着外婆偷偷塞给她的生活费作本，大学四年学业之余，也赚了个盆满钵盈，不但实现了经济自由，也算为呈色打下一个殷实的基础。
想是每每想起仍旧意气难平，尤其今日孙静语那一番感谢之言，更是像一把尖利尖刀，每一句都更激起了那些旧时的怨怼。
“好了……那些不愉快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了，别再想了，好么？”
邵一城拦住想要往外走的人，稍稍使劲，就把她结结实实的抱在怀里，轻声哄着。
程唯没有动，她现在不想管这个温暖坚实的怀抱的是谁的，但她真的需要靠一靠。
“有些事对我来说，大概永远都不会过去，邵一城，如果你真的对那时的我有一丝丝歉意，那么请你放过我……也别再逼我。”
半晌，邵一城听见怀里的人如是说道。
“程唯……”
他眸色深深，轻声诱哄，“你听话，我们注定是要在一起的。”
注定？哪里有注定的事，一切都是人为。
程唯在他怀中，垂下长睫，也遮住了眼底那抹冷淡与不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