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默手持一支装满银色神经递质的试管，在特里蒙城的街道上行走。
试管中的神经递质不断晃荡，根据某种特殊的频率显出反应。
“已经越来越靠近这附近神经递质的中枢了。”赫默抿紧嘴角，“只是反应仍然过于微弱了。”
“需要帮忙吗？小鸟。”
一个令赫默发自内心感到忌惮的声音从她身后响起。
“霍尔海雅，你为何出现在这里？”赫默回头，下意识拉开两步距离。
“我刚刚处理完手头堆积的工作，难得有了属于自己的时间，正准备去莱茵生命总部找齐言领取奖励。”
霍尔海雅粗壮修长的蛇尾无视赫默的回避，灵巧地拂过赫默脸蛋。
这条羽蛇露出享受的表情，自来熟地凑到赫默身旁：
“不过我现在有了新的主意，你似乎很困扰呢，如果我帮了你，你是否愿意为我在齐言面前美言几句？”
“我才不会去干扰齐言的判断。”
赫默想都没想一口回绝。
“真是冷漠呢，我们现在都是齐言的人，为什么不能互帮互助呢？”霍尔海雅故作委屈。
“我说了，我不会去干扰齐言的判断。”赫默肃声回绝，“你想给齐言打工，就好好表现自己，别偷偷搞小动作，齐言不是那种亏待自己人的性格。”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啦。”
霍尔海雅无视赫默的抵触，抱住赫默开始贴贴。
“你究竟要做什么！”
赫默奋力挣扎，眼镜都因为动作幅度太大有些倾斜。
见自己无法得手，霍尔海雅叹息一声，幽怨地不再乱占便宜：
“我真的只是偶然看见你，想着来帮帮你，对于你手中的神经递质，我也有些研究哦。
这东西的特性很神奇，它可以代替传统的施术单元，成为全新的媒介，与它相连的人将成为完全平等的个体。
也可以凭借类似‘超个体’的特性，研制出跨越超长距离，精准投放武器的超级装置。
甚至可以将其植入人体内，事实上，人体才是让神经递质完美发挥的最佳容器哦。”
说话间，霍尔海雅掏出自己的终端操作了几下。
赫默口袋里的终端立即发出收到邮件的提示音。
“你怎么会有我的联系方式？”赫默惊愕地瞪大眼睛。
“怎么说我也是梅兰德基金会的特工啊。”霍尔海雅笑眯眯道，“我发给你的这份文件收录了许多人的信息，他们都曾经犯过一些错误。
当然，更重要的是，这些人都没有背景，或者背景早已倒台，你懂我的意思吧。”
“你想让我将神经递质植入这些人体内，增强神经递质的感应范围？”
赫默理解了霍尔海雅的意思，而后变现出极度的愤怒：“霍尔海雅，你究竟将人命当做了什么？他们也是和你我一样鲜活的生命，不是什么随意处理的残渣废料！”
霍尔海雅的尾巴在身后轻轻摇曳：
“嗯，我不否认他们也是一条条鲜活的生命，可所谓的生命存在价值是什么？
哥伦比亚为他们提供生存环境，自然也可以决定他们的价值，而现在你就是可以决定他们价值的人，难道你要舍弃自己的这份权力吗？”
“我真是受够了你们这些人高高在上的思维！”
赫默再也没有跟霍尔海雅废话的兴趣，转身甩下她快步离开。
可霍尔海雅的声音仿佛阴魂不散般跟在赫默身旁：
“小鸟，你还真是善良呢，不过也是，毕竟你能有如今的地位，可以肆无忌惮在这座城市调查想要的东西却无人敢阻止，靠的不是你自己，而是齐言。
你就像是一张突然被人丢进染缸里的小白纸，没有经历任何洗礼，就要开始面对这乱糟糟的世道了呢。”
赫默不答，只是继续加快脚步。
霍尔海雅没有丝毫被甩开的迹象，语气不疾不徐：
“真是可爱的小鸟呢，连我都忍不住对你心生怜爱，跟我来吧，我带你去找答案。”
“你知道我要找什么？”赫默心头忍不住一动。
“当然。”
霍尔海雅转身。
两人之间的顺序在这一刻被调转，霍尔海雅在前面带路，赫默反而在后面快步追赶生怕被落下。
一连穿过数个街区，霍尔海雅在一片园区前停下。
赫默看着眼前的建筑，眉头皱起：
“这里九区范围，前面的园区因为政府规划问题已经暂时停用了。”
“你猜猜为何政府的规划会出现问题？”
霍尔海雅黑丝长腿迈动，越过园区外的封锁线，如入无人之境般走进园区。
赫默赶忙压低封锁线，踮起脚尖从上面跨过去。
在霍尔海雅的带领下，两人目标明确来到一栋建筑内，顺着走廊一路深入，最终停在一间明显仍在运作的实验室门前。
霍尔海雅伸手推开门，对实验室内呼喊道：
“老山羊，你看看我把谁给你带来了？”
正在实验室中分析数据的卡普里尼老者一怔，显然对这两个不请自来的访客感到意外。
他站起身，莱茵生命的制服外衣显得有些臃肿，似乎因为上了年岁，导致比常人更畏寒，不得不多在外衣里下多加了好几层衣服。
“赫默？还有……你就是那位霍尔海雅女士吧。”
老者带着一副黑框眼镜，即便面容被精心包养，看不见胡茬和皱纹，但他灰色帽子下露出的白发仍然暴露了时光在他身上留下的痕迹。
赫默上前一步，看着自己熟悉的老师，语气有些艰难的询问道：
“我没想到会是你，老师，就连你也在使用这些神经递质，你们到底要用递质做什么？”
她很害怕自己的老师再次说出那种令她发自内心感到作呕的答案。
帕尔维斯端起自己放在试验台上的水杯，不紧不慢抿了一口。
温热的白开水下肚，帕尔维斯因为两人突然闯入的生出的错愕渐渐消失。
他露出笑意，欣慰的看着眼前自己的学生：
“你是我最好的学生之一，不过这个问题已经超出你的认知范畴，并非老师不愿意回答，老师很忙，没时间为你从头解释。
但你可以留下，我们很快就能得到最为理想的实验环境，那会是有史以来最具颠覆性的实验，你将见证真正伟大的成果诞生，它将超越所有格局，你将见到科学的应许之义。
你很幸运，赫默，齐言不允许我再有任何科研成果，他剥夺了我的一切，所以最终我的全部研究都可以由你来署名。”
赫默深吸一口气，摇头道：“我要的不是这些。”
“老师知道，你一直是个善良的姑娘。”
帕尔维斯余光注意到自己终端上数据出现一丝变动，他立即又将目光挪过去。
他紧盯着终端上的数据，说话开始变得心不在焉：
“你很在意那些为科学献身的人，但这就是科学，身为科学家，我们只需要考虑一件事。
那就是怎么达成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