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牧邈微微一愣。
诡幽灵分院位于欧洲德意志国，由于辖区较远，诡幽灵分院与乌肺分院的来往并不是很密切。
“艾莎博士，那位路易斯院长能抽出时间帮小邈治疗吗？”叶浅芸问。
艾莎博士点头道：
“当然，林牧邈的事迹已经传遍了急诊院上下，好几名院长都表示，有机会的话想见见林牧邈这位特殊的医生。”
“听说刚好就在最近，路易斯院长给詹院长发了好几封邮件，邀请林牧邈去德意志国做客。”
“是吗？可我怎么没听院长告诉我？”林牧邈说。
“据说是詹院长总是不查看邮件，还是杨副院长帮他看了一眼后才发现的，为此杨副院长还把他痛批了一顿。”
叶浅芸轻轻拍了拍林牧邈的肩膀，将他从分神中唤醒。
林牧邈说：“抱歉，艾莎博士，我想尽快治疗，能麻烦您帮我联系一下路易斯院长吗？”
“好。”艾莎博士说，“不过以你目前的情况，没办法独自远赴他国，要找一个人陪同。”
“我陪小邈去吧。”叶浅芸自告奋勇。
艾莎博士说：“也好，你们非常熟悉彼此，叶浅芸又是血小板科出身，是最好的人选了。”
许禾说：“林哥，我们就不去当你们的电灯泡了，如果你们有任何需要帮助的地方，尽管跟我们说。”
埃里克和龚庆纷纷点头。
“好，那你好好休息吧，我去联系路易斯院长，三天以后出发。”
......
三天后。
叶浅芸和林牧邈来到机场，办理完所有的手续后，坐在空无一人的贵宾候机室里等待。
这几天里，每天叶浅芸都悉心照料林牧邈，又是送饭又是帮他做恢复训练，眼中透着一丝疲惫。
林牧邈既感动又自责，总想试着逼迫自己集中注意力，却总是不到一分钟就失败。
而叶浅芸则一直温柔又耐心的鼓励着他，他这才不至于太悲观。
所有努力的失败都说明，那位路易斯院长是唯一的希望。
这让林牧邈心里惴惴不安，他无法想象如果自己治不好病，该如何面对爸妈，过好今后的生活。
林牧邈出神地望着窗外，一架飞机缓缓加速拔升，消失在澄澈的蓝天之上，不知又将他的思绪引向了何处。
叶浅芸拿出一盒削好皮切成块的苹果，用牙签叉起一块。
苹果轻触嘴唇，林牧邈愣了一下，发现是叶浅芸将苹果递到了他的嘴边。
他一口将苹果叼走，慢慢咀嚼起来。
“好吃吗？”叶浅芸微笑着问。
“好吃，”林牧邈说，“才发现你挺会照顾人的，是血小板科的选修课吗？”
“我们确实学习过如何跟病患沟通。”叶浅芸又叉起一块苹果，递到林牧邈嘴边，“但我们从来不会给病人喂苹果。”
林牧邈心里一动，像有一只小野兽蹦跶了一下。
“那我还真幸运，要是被你那些追求者知道了，我可能会被活埋吧。”林牧邈说。
“贫嘴的人更容易被活埋。”叶浅芸白了他一眼。“喏，再吃一块。”
叶浅芸又递了一块过来，林牧邈很顺从地咬住。
脆爽的果肉慢慢被嚼烂，甜甜的果汁在舌尖绽开，撩拨着他的味蕾。
林牧邈曾提过一嘴他喜欢脆甜的苹果，比如红富士，不喜欢沙瓤苹果，因为有一种吃了满嘴沙子的感觉，吞咽的时候剌喉咙。
没想到叶浅芸还记得。
苹果一块块消失，林牧邈咀嚼得越来越慢。
他不确定以后是否还会有这样的一天，阳光正好，心情悠闲，喜欢的人坐在旁边，慢慢地喂他吃喜欢的苹果。
所以他想嚼得慢一点，再慢一点，把苹果在唇齿间翻滚的感觉深深铭记，就想在品尝初次约会时的冰淇淋。
连那破碎不堪的注意力都无法妨碍他。
登上飞机后，两人在空姐的引导下就坐。
由于林牧邈需要好好休息，院里给他和叶浅芸购买了商务舱，不仅食物更加可口，还可以平躺睡觉。
“我们上次单独一起坐飞机，是什么时候？”叶浅芸问。
“好像是刚入学的时候。”林牧邈说。
“时间过得真快啊。”叶浅芸感叹道。
林牧邈偏头看向叶浅芸。
她依旧一丝不苟地读着安全须知，一缕弯发钩在耳畔，阳光从舷窗照进来，挺翘的鼻梁边缘微微发亮。
大概是注意力缺陷的缘故，林牧邈联想到了各种事情，上次一起乘坐飞机的景象历历在目。
还有那时未能问出口的话。
蹁跹的思绪像一叶扁舟，随着时光的河流越飘越远，往日的回忆像电影片段一样在脑内闪回。
林牧邈惊讶地发现，原来从很小的时候开始，叶浅芸的影子就占满了他的生活。
六岁的叶浅芸比他高半个头；十岁的叶浅芸和他一样高；十三岁的时候，林牧邈终于可以笑话她是小矮子了。
随着年龄增长，叶浅芸在他心里的地位也水涨船高。
最开始的时候，林牧邈自封老大，叶浅芸只得到一个小弟的称号。
升上三年级的那天，林牧邈很臭屁地向叶浅芸宣布，她晋升为精英干部了，收获她一枚白眼。
小学毕业那天，林牧邈立志不再中二，自此隐退江湖不做老大，还自作主张地撤销了叶浅芸毫不在意的干部称号。
看着低头阅读安全须知的叶浅芸，林牧邈忽然在想，如果是现在，应该给她安排一个什么称号呢？
他在回忆的小路上越走越远，属于叶浅芸的印记一个个浮现。
他看见，他们和诗诗走在放学的路上，夕阳将三人的影子拉得长长的。
他又看见，他们在校运动会的男女混合两人三足上，因为无法统一步调，狼狈地手脚并用，引发周围一阵哄笑。
最后他看见，高大狰狞的怪物近在眼前，叶浅芸噙着泪对他说：“林牧邈，我喜欢你。”
“我也喜欢你。”林牧邈喃喃。
“你说什么？”叶浅芸扭过头看他。
林牧邈回过神来，一阵慌乱，支支吾吾地说：“啊......我......我刚刚在想事情。”
叶浅芸没有在意，只是笑了笑。
“女士们、先生们，飞机即将起飞，请您再次确认安全带扣好系紧，请将手机关闭或调节飞行模式。”
起飞广播响起，林牧邈松了一口气，将安全带系好。
飞机滑行至跑道上，逐渐加速，乘着风翾翔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