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当时看着你们选出来的那些呢？”
“吴工头也没处理，就放在泥堆旁边了。”
旁边的人点头：“他也没叫我们管，后来我们去干活的时候，我回头看了一眼，他把那些选出来的又踢回泥堆里去了。然后又过了一天，我们来上工的时候，发现那堆泥运走了。”
“是吴工头运的吗？”
“那肯定是他运的啊，他是工头，这工地上的事，都他说了算，他不让动，我们哪敢动。”
“运去哪里，你们知道吗？”
“这就不清楚了，后来我们也开玩笑一样的问过，他说不归我们管的，别瞎打听。”
程姎又问了些问题，越问到后面心越沉。
她怀疑果园附近出现的旧电池还真就是吴工头放的，上面的人没冤枉她，可吴工头为什么要这么做？
是嫌处理站太远，偷个懒，找个就近的地方处理么？
她心情沉重地走出工地，文景自是也想到这上面来了，眉头拧得死死的，一脸凝重：“要是这事真是吴工头所为，就算咱们地掘三尺，把这地方再清理一遍，再请质检的人过来重新检测，拿到合格证，但这次的事情，还是会对我们有很大的负面影响。”
”谁说不是。”程姎沉了口气，忽然她发现刘澹没跟在后面，她看了一圈，问道，“刘澹呢？”
“刘澹？”文景愣了愣，记得程姎跟工人们问话的时候，刘澹就一直站在她旁边的，这会儿人呢？
“他在那儿。”夜北指了指从一堆泥沙后面快步走过来的人说道。
刘澹手里撅了点泥，不知道在看什么，等他走得近了，文景才问：“是有什么发现吗？”
“没什么重大发现，就是去看看他们新挖出来的泥里，还有没有遗漏的电池。”
“有吗？”
刘澹举起手上的一节变了颜色的电池：“有是有，不多。”
每个泥堆，翻到底了也就是一两个。
“但有一个问题很奇怪。”刘澹道，“当初我们在这边第一次清理这些东西的时候，好多也变了颜色，有些还发了霉，而那些变了颜色和发霉的电池周边的泥土不仅寸草不生，还有些颜色也变了的，要么变深了，要么变白了。可是你们看看这些，这电池有腐蚀的痕迹，可泥土的颜色，并没有变。”
程姎和文景闻言，将他手中的泥土捏了一点放在手里仔细看了看，还真是。
文景试着猜测道：“会不会是翻地基的时候，变色的泥土和没变色的混在一起了，所以看不太出来。”
就好像乳白的面粉和纯白色的面粉混在一起，它不也成了一种颜色了么？
夜北从刘澹手中捏了点泥放在鼻子跟前闻了闻：“没有异味。”
如果是因为翻地基泥土混在一起，颜色上不容易分辨，可电池腐蚀的味道还是会存在的。
夜北问：“你这些泥确定是这节电池旁边的？”
“我一起捧来的。”
“走，再去看看。”
四人返回施工现场，在还未运走的泥堆里翻了一会儿，结果和刘澹发现的差不多。
“只有一个可能，这些电池原本不在这些泥堆里，是后来掺合进去的。”夜北直接总结。
“所以这是陷害？”程姎问。会是谁掺的呢，吴平么？
“很大可能。”
听夜北语气这么肯定，文景松了口气：“我就说，当初质检的时候我们那么小心，怎么可能还有这种纰漏。是别人陷害就不怕，任何事都会留下痕迹，咱们顺着这些痕迹往下找，一定能找到害我们的人。”
“要不要再回去问问那些工人，看他们知不知道些什么？”刘澹建议。
程姎回头看了眼，那些工人被她骂过之后，现在已经从工棚里出来了，老老实实蹲在泥堆前找电池。
“不用了，他们要是知道些什么，刚才就会说了。”
一句没工资发，就他们给吓着了。
他们或许能接受老板的严厉和压窄，但不能接受忙活了大半年，还拿不到工钱这种事。都是底层的劳苦大众，那点血汗钱对他们来说，是比命根子还重要的东西。
所以但凡知道点不寻常的东西，肯定会告诉她，不会有任何隐瞒的。
“咱们先去果园，跟夜南汇合，看看他们有什么发现。”
程姎领着他们离开工地，去了那个所谓的果园。
来了几次，都不知道这附近还有个果园。不过也不难找，推土机走过的地方痕迹很深，顺着那些痕迹，一路找下去，很快就到果园了。
恰好看到夜南带人从果园一侧出来。
看到程姎，立马小跑着迎了上来。
“查到什么了吗？”程姎问。
“果农那儿没发现什么。”夜南喘了口气，指着面前这一大片园子说道，“主要种的都是梨跟柿子，价格不贵，但因为果农是个残疾人，没有其他收入，就靠这片果园维生，所以很重视这块地。”
这块地很大，放眼望去，都有点一眼到不了头的架式。但因为果树被雪覆盖，看着就和路旁边野生野长的树差不多。文景奇了一声：“果农身体残疾，一个人种这么大片水果，他料理得来吗？”
“还有个老伴，也是残疾的，一只手不能动。我刚跟他们聊了下，膝下还有个孩子，孩子倒是没有先天性残疾，但脑子有点问题，据说是小时候发过一场高烧，没来得及医治，留下了病根。”
说直白点，就是智商出现了障碍。
“这一家子真是……”文景都不知道怎么形容了，就觉得心酸。
这世上很多家庭都是，明明已经过得很不如意了，偏偏还要制造许多苦难来磨练他们。
“这片果园就是他们唯一的收入，所以他们把它看得比命还重要。”夜南掂着手里的旧电池，继续道，“其实果农发现这些旧电池之后，也找工地那边的人沟通过，包工头不但不理，还把人轰走，打了一顿。他们气不过，这才上报的。”
“带我们去发现这些电池的地方看看吧。”程姎说。
果农这边没什么问题，她也就不上门打扰了，直接让夜南在前面带路，去找吴工头偷偷扔电池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