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姎握了握拳头，现下江书逸只是从她这儿了解了一些案情，就有把握定死阮旻晏的罪，那么一旦证据更多，那阮旻晏岂不是……
程姎还没想完，江书逸瞥到她眼中激动的神色，抬手往下压了压：“先别高兴得太早，有一点我还得跟你确定一下，你父亲那天送到医院去以后，你是不是也马上赶过去了，在他的包包里还有衣服口袋，有没有发现给他备的救心丸？”
程姎眉心一拢，脸上的激动蓦然隐下：“找了，没有。你的意思，是不是没有，阮旻晏就可以反驳，我爸本身没带药，而他之所以没喂，是因为没有药的原因。”这样他就可逃避责任了？
这一点，其实当时她也疑惑过，为什么口袋里明明有药，后来却没有了，只是当时阮旻晏还没露出真面目，所以就没有往深处想。
江书逸又抬手压了下，要她别急：“那你确定你父亲那天带了么？”
“我确定，因为我每天都会检查他的包和口袋，一旦发现吃完了，我就会给他买新的续上。”
江书逸点头，嘴角露出满意的神色：“如果你确定，那就没事了。你父亲送到医院后，原本你给准备的救心丸突然不见了，说明什么？说明这个药被阮旻晏藏起来或是丢掉了。他不但没有在你父亲病发时想办法急救，还把保命的药丸毁掉，杀心，昭然若揭。”
“当然，这事光有你的证词还不行，你得找人证明这个药你确实是给你父亲备了的。”江书逸补充，作为律师，他可以凭着自己强大而敏锐的洞察能力，分析出这个人到底是好是坏。
可律法面前，讲究的是证据，而不是他抽丝剥茧的推测。
“这个没问题，那天我早上给我爸爸备药时，正好他的药没有了，我带着他一起去医院开的，那个药我是当着医生的面装进他口袋里的。”
除了医生，还有几个护士也看到，她父亲在医院做第一次心脏手术时，在里头住了半个多月，基本心脏科的医生和护士她都认识，再加上周副院长那层关系，找这些人出庭作证应该不难。
“暂时，你就完成我刚才跟你说的这三点，其余的，等把你父亲入院那段时间的记录拿到手，我再回复你。”江书逸将资料重新装入文件袋，喝了口已经半凉的茶。
口感不太好了，他微微蹙了下眉。
程姎在商场上混了这么久，这点眼力见还是有的，立马提起茶壶给他续上。
江书逸看她心事重重的样子，忍不住说道：“案子不复杂，而且就我们目前掌握的，就足以让被告死在牢里了。”
“我不是在担心这个，我是后悔自己的粗心。”
有些疑点，她明明已经察觉到了，却偏偏又被忽略了。
以至于，被蒙在鼓里这么久，让父亲连死都不瞑目。
“这不怪你，洞察案情，寻找线索，本身就不是每个人所长。”江书逸喝完最后一口茶，起身，“我得走了，再不走，阿夜该来催了。”
话音刚刚落下，手机就响了。
他瞥了眼来电显示，然后把它举到程姎面前。
阿夜两个字，固执而强硬的插入他们的对话，就像他这个人一样，专制强势。
江书逸慢悠悠地接起，还故意按了免提：“喂。”
夜非白那头的声音清而冷：“在哪儿？”
“在你媳妇这儿呢，阿夜，你媳妇长得好漂亮……”
话还没说完，电话就挂了，那头挂的。江书逸啧啧了两声：“还是个醋王，我连夸两句都不高兴。”
要是再多呆个一时半刻，岂不要醋死？
他不但把这两句话说给程姎听，还点开微信，跟夜非白也说了一遍。
夜非白没回。
不过，无声胜有声，有时候沉默更具有爆发力。
江书逸笑着摇头，感叹夜非白醋性还不是一般的大！
程姎：“……”
程姎怎么感觉是夜非白是不太想搭理他才挂的电话，而并非吃醋。
两人走出办公室，等电梯的时候，程姎看着面前光滑如镜的电梯门，里面映着她和江书逸的身影。他正对着门梳理着额前几根凌乱的头发。
想到他手机里备注的“阿夜”两个字，再一想梁少珩和苏默尧这几个发小都是老夜老夜的喊，“阿夜”好像叫得格外亲切些。
便不由好奇他和夜非白之间的关系。
“想问什么尽管问，你是阿夜的媳妇，那跟我也就是自己人了，想知道什么我都可以告诉你。”江书逸余光注意到程姎几次把目光瞥向他，明显是有话要说。
电梯这时候来了，程姎抬腿走进去，同时开口：“你跟夜非白也是发小吗？”
“是发小，不过比梁少他们认识阿夜还要早。”江书逸回忆起小时候的事，忍不住想笑，“我爸呢跟阿夜的父亲是拜把子兄弟，所以我们打从娘胎就认识了，不过我比他大几个月。”
“我常常以哥哥身份自居，但是他从来没这样叫过我。后来阿夜的父亲意外出车祸，阿夜的母亲……他母亲不管事，阿夜失了靠山，我爸为了照顾兄弟之子，就把我放在夜家跟他做伴，我们可以说是穿着一条裤子长大的。”
“直到我爸我妈也过世，我上大学，做律师，他上大学继承家业，我们短暂的分开了几年，后来他毕业，以纯商人的身身份进入商界，然后召我回国，我们就又在一起了。”
程姎听他那句“我们就又在一起了”嘴角不自禁的抽了下，说道：“这么说来，你跟夜非白的关系，比梁少他们跟夜非白关系还要铁了。”
“梁少他们是阿夜上幼儿园才认识的，不过我缺席了阿夜的大学时光，他们则在同一所大学修学业，刚好弥补了我陪伴阿夜幼年的时间。虽然大学我们不在同一所学校，可我们离得也不远，一有假就我会就去他学校找他，你也知道的，阿夜这个人性子比较冷，我不去找他，他就不会来找我，为了维持这份友谊，我就得主动点。”
程姎：“……”
如果不是最后江书逸提了友谊两个字，就他所述的兄弟史，她还以为这是部恋爱剧。
什么叫“我一有时间就去找他”，“我不去找他，他就不会来找我”，“我就得主动点”这完全就是小情侣之间才用的词汇啊！
不过从夜非白先前接他电话时所表现出来的沉默，程姎依稀能感觉得到，夜非白对这个从娘胎就开始陪在身侧的发小，确实要包容一些的。
要是换成苏默尧跟他那样讲话，估计夜非白早就冷飕飕地给怼回来了吧。
“我原先以为以阿夜的性子，这一辈子会一直打光棍，因为他太挑了。”除了隐藏在心里的那道白月光，谁也瞧不上。少年时期偶然遇到的一个人，长大后，想要再凑巧的遇上，总是有难度的。
毕竟不是写小说，哪儿那么多奇妙的缘份。
所以江书逸就理所当然的以为，夜非白会一直单身。
他说：“我都想好了，他要总这么单着，我就陪他一起单。”
程姎听着听着又迷糊了，她抬头，看着江书逸这张比女人还精致的侧颜：“……江律师，你确实你跟夜非白之间是兄弟情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