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言知在他面前说话，从来都是温言细语的，不疾不徐，不争不烈，她想过了，夜非白要一辈子不动情，她就这么一辈子温水煮青蛙不咸不淡地跟他过下去。
哪怕永远打动不了他的心，至少，他身边只有她，她就把他看作是自己的。
她都从来没想过要打破这种平静，可现在，不但打破了，还以这么激烈的方式。
夜非白找到了他的白月光，有了心上人，把她推得远远的，连恰到好处的距离也不肯给她呆着了，要把她推得远远的。
林言知怎么会不激动，不伤心。
“你说完了吗，说完了可以走了。” 夜非白不想与她争吵，他不屑，仿佛她的情绪与他无关。
在他眼里，她本就是一个不相干的人。
有什么好吵的，吵了，让别人以为他们之间有什么。
他不想让人误会，尤其是程姎。
“非白。”林言知往后跄了一步，颤抖的唇，死死咬着，夜非白眼里的冷淡刺痛了她的心。相伴二十多年，在他心里，她仍然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连她发个小脾气，都像个小丑一个让人觉得可悲可笑。
“夜南，送客。”
夜非白不想再与她纠缠，直接转身下逐客令。
众目睽睽之下，林言知落荒而逃。
等上了自己的车，她仍觉得周围那些嘲笑的目光没有散去，如影相随地在她背后，肆意指点。
“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林言知趴在方向盘上，眼里的不甘和愤恨还有委屈交杂着，她恼怒地拍着方向盘，恨不得再上去，把夜非白的心剖开来看看，为什么现在全世界都可以得到他一丝怜悯，唯独她，还被停留在原地，连多看一眼都不肯。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她到底做错了什么，要他这样对她！
“人走了？”程姎见夜非白独自一人进来，问了句。
“嗯。”夜非白应了声，坐在她床前，指了指江母提过来的果篮，“要不要打开给你尝尝？”
这些水果都是进口的，上面还有标价牌，两万多呢，要是以前程姎肯定舍不得吃，可有了龙城和在苏家那一次打底之后，她已经非常淡定了。
“好。”反正她现在主食吃得少，水果再不多吃些，连说话的力气都维持不了。
夜非白把果篮的外包装拆开，从里面挑了个跟桔子差不多大小的贡柚，金黄色的皮在他修长的指尖一块块剥落，露出里面淡黄色的果肉。
果肉汁水饱满，一瓣撕下来，果汁挤破薄皮，像一颗颗圆润润的珍珠沾在他的指尖上。
我的天，别人给水果去皮，就是简单的在做这份劳力，而夜非白完全是在弄一幅艺术品，让人心旷神怡。
所以说，长得好看的，做什么都好看。
“剥好了，给。”夜非白剥好果肉还用牙签一根根叉好，送到程姎嘴里。
作为病人，程姎心安理得享受着他的服务。
文景和刘澹是她醒后的第三天来的。
夜非白刚好公司有事，二人就当是陪程姎，在病房聊了好一会儿。
先是说了工作上的事，然后就是谢百惠。
文景道：“那主治医生做了几次心理辅导和治疗，效果不错，每次都有进步。柳家成也很配合，几乎天天都带他女儿去医院探望 ，谢百惠现在精神难得失控，照这个表现下去，医生说，用不了一个月，基本就能痊愈。”
“柳家成良心发现了，到底是他女儿的母亲，只是刘美泌不闹么？”
刘澹哼了一声，嗤声道：“他哪里是良心发现，他是想谢百惠快点儿好，好了以后就好跟刘美泌双宿双飞。”
“什么意思？”
文景解释道：“刘美泌怕柳家成三天两头地往医院跑，长此以往的和谢百惠感情复燃，索性就狠一下心，让柳家成天天去，一口气把谢百惠治好，省得时间拖得越长，心里越不安。”
反正谢百惠这个病不治好，她也没好日子过，不如放手让柳家成去，也好早点安生。
程姎点头：“倒是个有主意的。”
刘澹又是一声哼笑：“哪里是个有主意的，分明是太有主意了。”
这话，程姎又听不懂了。
文景只好又做一次翻译：“那刘美泌怀孕了，也不知道柳家成到底哪点好，就这么死心塌地地要跟着他。上次她被柳家成当着我们的面骂跑，我们还以为这两人要掰了，没想到一转脸，她就怀孕了。”
“柳家成自是舍不得这个孩子的，他跟谢百惠在一起这么久，也就这么一个女儿，心里大概也是想再要个儿子，所以一得知刘美泌怀孕立马就将人哄了回来，百依百顺地供着。柳家成原本打算为了女儿，以后就在京都城定居不走了。现有了另一个孩子，他在考虑要不要把女儿的抚养权让给谢百惠。估计也是刘美泌的意思吧，有自己的孩子，哪里还想养别人的。”
再加上个动不动就跟自己男人见面的前妻，想想就闹心啊，当然是走得越远越好。
程姎问：“那柳家成同意了吗？去国外生活。”
文景道：“我探过他的口风，大抵是愿意的。毕竟刘美泌那个性格你也知道，他夹在谢百惠和她之间，日子过得也艰难，他又不擅长处理这种麻烦。”
两边总要舍弃一个，谢百惠他早没了感情，当然是依着刘美泌了。
“可是他这一走，晴晴就等于没爸爸了。”刘美泌一定会死死看着柳家成，轻易不让他回国。
文景不吭声了，这种事，她想帮忙也帮不了，就算可怜晴晴也没用，没人能劝回柳家成。
除非刘美泌愿意自动退出。
但人家已经怀孕了，可能吗？
提到这档子事，大家心情就有些沉重。还是江晚柠和苏默尧过来找她聊天，气氛才回转。文景和刘澹还要回去工作，就趁机告辞。
程姎看着江晚柠手里提着两袋子食盒，笑：“又给我带了什么好吃的？”
“炒年糕，我的最爱。”江晚柠献宝似的把盒子打开，两碗红彤彤的年糕就这么进了程姎的视线，她咽了下口水，年糕里不仅放了蛤蜊，还有炸的鸡肉酥，再配上辣白色和绿色的灯笼椒片，真是色香味齐全诱人的很啊！
“我让苏默尧专程去我学校门口那家店买的，三年的老品牌了，快尝尝。”江晚柠给她撇开筷子，迫不及待地替她夹了一块。
自打说要陪着程姎一起出院那天起，这小姑娘三天两头地就让苏默尧去外面搜刮好吃的。
梁少珩来劝都没用，又想那个学校也该整顿整顿了，干脆就让晚柠休学提前放寒假养养心情。
反正学校是他家开的，想上就上，不想上，就不去。以晚柠常年登榜的成绩，直接毕业也未必不可以。
程姎吃了一口，果然软糯，咸淡也正合适。点头正要夸两句，放在枕头底下的手机响了，拿起来一看，又是秦川打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