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当暗自苦笑，刚才趁着对面妖人轻敌，出其不意地刺中了对方一剑。
如今对方认真起来，只怕不会再有那样的机会了。
不过吴当丝毫没有害怕，反而隐隐有些兴奋。
他所修的“匹夫之剑”，讲究的便是一往无前的气势，若是自己都胆怯了，威力必定大打折扣。
另外，人的潜力往往需要在绝境中才能爆发出来，平日里的疑惑或许在生死关头反而能有所领悟。
想到这，吴当心里竟涌出强大的战意，大喝一声道：
“来啊！”
桑秋仿佛觉察到吴当的心境变化，只是冷冷一笑:“不知死活！”
他手中法印一变，头发幻化的青蛇猛地一齐发出嘶鸣，然后身体瞬间拉长，争先恐后地向吴当扑去。
一时之间，密密麻麻的青蛇封住了吴当所有的退路。
眼见铺天盖地的毒蛇从自己的各个死角扑来，吴当心知避无可避，在危急的关头，他猛地拔出地上宝剑，高举过头顶，然后凝聚全身的内力，又直直地插在了地上。
就在剑尖与地面接触的一刹那，吴当身体周围的时间仿佛慢了下来，那一条条凶狠的毒蛇仿佛被冻住了一般，蛇牙上的毒液仿佛都停止了流动。
接着，数道剑光闪过，所有的蛇头皆被剑气绞得粉碎。
随着蛇头被绞碎，桑秋凶猛的攻势瞬间便被瓦解，头发也变回了正常的模样，只是较之前明显短了一小截。
但吴当也不好受，又不由自主地喷出一口鲜血来，依旧颤颤巍巍地拄着剑，仿佛随时都要倒下一般。
桑秋隐隐感觉到吴当的周围有一圈无形的气罩，气罩之中有无穷的剑气在穿梭，任何进入其中的事物都会被那锐利的剑气摧毁，就连半妖化的他也会被其所伤。
桑秋明显被这一招震住了，竟一时没有继续发动攻击：“你这是什么招数？”
吴当呵呵一笑：“我叫它做‘剑域’，偶然间悟出的小把戏罢了，不足挂齿！”
桑秋暂时收了手，摸了摸下巴道：“剑域，有意思，本国师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若愿意加入我妖神教，之前所有的一切都可以一笔勾销，不仅如此，我还可将你举荐给妖神大人，以你的天资，未来必定前途……”
“呵呵，”吴当嗤笑一声，打断了桑秋的话，“你是怕了吗？”
若是郑庄在此也必定会大惊失色，这一招虽然威力与他悟出的“剑廿三”相差甚远，但居然有异曲同工之妙。
最重要的是，郑庄能悟出此招主要在于前世记忆的“见多识广”，加上他本就修为不凡，而吴当并无人指引，仅仅是靠自己以武入道，不得不说其在剑道上的天赋恐怖绝伦。
桑秋闻言顿时一怒：“本国师见你有几分天赋，好意给你指条明路，没想到你敬酒不吃吃罚酒，既然如此，那便留你不得。”
言罢，桑秋周身再次涌现出一阵黑雾，雾气很快向四周扩散，将吴当淹没在其中。
吴当仿佛一瞬间陷入了一个幽闭的空间中，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这种可怕的死寂之感让他汗毛倒竖。
他丝毫不敢放松警惕，死死地维持着“剑域”。
他有预感，只要“剑域”一散，必将面临可怕的攻击。
但他本就受伤不轻，维持“剑域”所耗真气不少，已经撑不了多久了。
桑秋打的便是这样的算盘，那黑雾之中蕴含着剧毒，凡人只要沾上一点，便会腐身蚀心，逃不了肠穿肚烂的下场。
待到吴当坚持不足时，再送上致命一击即可。
妖神教教众此前多是武夫，融合妖力之后，体魄又远远强于凡人，所以战斗时下意识保留着硬碰硬的习惯。
桑秋自忖，若是他完全妖化，必定能扛得住那剑气，不过，明明有更简单的办法，为什么要以身犯险？
吴当身处黑雾之中，心情渐渐沉重，他的真气已经所剩无几，再僵持下去，毫无胜算可言。
想到这，他突然仰天大笑，声音中充满的嘲讽：
“妖人！你是怕了你吴爷爷吗？只敢躲在角落里！来啊，再与你爷爷大战三百回合，国师？我呸！”
桑秋自然不会被这简单的言语所激，只是冷眼旁观。
吴当的表现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原来武者也可以强大到这种程度。
当年，他也是一个武者，每日刻苦习武，不断与高手对决，只为追寻武道极致。
但到了后来，无论他如何修行，都无法再有丝毫进步。
若是当年有人为他指出一条路，也不至于落得如今的境地。
桑秋刚升起这个想法，却很快又释怀了。
与真正的修行者相比，武者算得了什么？哪怕此人武道天资绝世，最终不还是得死在自己手上。
吴当嘶吼了一阵见无人理会，便暗道不妙。
他的真气虽然已经所剩无几，但如此坐以待毙实在不是办法。
片刻后，他双手握住剑柄，猛地将剑拔了起来。
“破！”
一声怒吼之后，吴当周围的“剑域”陡然膨胀，黑雾也随之被撑开。
雾散开了，但他的身体仿佛被撕裂了一般，没有了丝毫力气，只能不甘地倒下，手中的剑却依旧舍不得松开。
他没有再去管桑秋，只是静静地看着天空，他知道自己已是强弩之末，结局已然注定。
“天，真蓝啊！”吴当喃喃道。
他不由自主地回忆自己这短暂的一生，生来天资出众，倍受长辈宠爱。
年少得志，快意江湖。
娇妻爱女，其乐融融。
然而这一切却如镜花水月一般，被秦鸣一手摧毁。
家破人亡，流离失所，从此只有一剑相伴。
后来，遇到了郑先生，救得性命，赠宝剑，授剑法。
再然后，仗剑斩妖、除魔……这一生也算无悔了。
最后，他惋惜地叹了一声：“可惜没有机会成为先生的弟子了。”
另一边，桑秋轻易地挡住了吴当临死反扑，见吴当再无法动弹，大笑着继续驱使着黑气向吴当靠拢：“认命吧！本国师一定会好好利用你这具宝体。”
“休想！”
吴当当然不会让桑秋得逞，便要震断自己的全身经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