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他凑近了些，就见她询问顾笑笑的意见，“笑笑可以自己看一会儿电视吗？”
“我和凌东哥哥有点事要聊，就在那边说。”
小姑娘乐呵呵地捧着殷素素的脸，是半点生疏的样子都没有。
“可以呀！”
“素素，我很听话的。”
她配合地松开手，乖巧地坐在了沙发上。
在这之后，殷素素还特意把备好的新年红包放在了小丫头的手里，意料之中地收到了她甜甜的香吻一枚。
……
“凌东，你喜欢待在这里吗？”
“你和小姨说实话。”
殷素素蹙着眉心，声音慢慢地低了下去。
她没有叫小家伙亲昵的小名，东东，而是喊的全名。
她希望他能严肃认真地回答这个问题。
她想以他妈妈那边亲人的身份询问他的近况。
她想知道他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
小家伙没想过她会这么问，眼里闪过疑惑。
“你是真愿意过来这里的，还是因为我，才决定过来凌家的？”
她垂下眼帘，遮住眼里的痛色，一个直球打了过去。
“素素，我不懂你的意思。”
“你怎么突然会这么问？”
他的表情有些遮掩，眼神飘忽着，透露着心虚。
“东东，你懂的。”
“你和小姨说实话，小姨会站在你这边的。”
这一刻，殷素素只感觉自己是那么得没用。
她哪哪都不是凌家的对手，她之所以能让他们高看她一眼不过是靠着凌靳言对她身体的新鲜感，她连给孩子撑腰做主的承诺都许不出来。
当时任人宰割的他该有多害怕！
她光是想到他缩成一团的可怜场景就头皮发麻，恨不得立马就找他们要个说法……
“因为，因为你要过来，我又不想和你分开。”
小家伙攥着小手，脸上要多无辜就有多无辜，他指着殷素素的脸蛋，揩了揩，“素素，你怎么哭了？”
他不解。
“东东！”
“你不喜欢待在这里，对不对？”
“你不喜欢这里的一切，不喜欢所谓的爷爷奶奶，更不喜欢爸爸，你只是在演戏，在演你喜欢他们，原谅了他们，对不对？”
殷素素情绪失控，染上了明显的哭腔。
依据对孩子的了解，她声嘶竭力地说出了自己近乎完美的推测。
此话一出，凌东整个小身子都僵住了。
他不可置信地与她对视上，瞅见她眼里的心疼和愧疚，他瞪大了双眸，鼻头也开始酸涩了起来。
“对不起！”
“对不起！”
“东东，对不起！”
“我不知道，我不清楚你之前的事，我不该配合他们来伤害你的。”
殷素素特别能感同身受。
她遭受过类似的事情，受伤的程度却远不及凌东经受的磨难。
殷严和鲁兰一直是她心中的一根刺，幼时他们的所作所为，导致她对他俩亲近不起来，见面的次数屈手可指，她是不会陪他俩过年的，这辈子绝对不可能。
她恨在殷家每个团圆的日子。
可她做了什么？
她当了凌靳言的‘帮凶’，来劝一个半点反抗能力都没有，经受过凌家严重摧残的孩子去强装大度，强颜欢笑，去配合他们上演其乐融融的大团圆？
她哭得不能自已。
一旦共情上凌东的遭遇，她离开的念头就更强了。
凌东彻底得呆住了。
他没料想过有人会懂他的心思，他甚至以为他的演技还可以，已经瞒过了所有人。
但为什么小姨看出来了？
是因为她真的爱他，真的关心他吗？
小姨是对他最好的人了。
凌东不设防地点了点头，坦言：“我不喜欢他们，但我想和你待在一起。”
殷素素哭得更厉害了。
她抱住他小小的身子，痛苦和悔恨的情绪氲满了她整个胸腔。
她的心好痛、好痛。
怪不得凌靳言不让他说，他一直在阻止小家伙告诉她真相，她还信以为真地以为他是在为他好。
她错了，大错特错。
小家伙承受的苦难太重了，让他开口说一遍自己的经历，又是在伤害他一次。
凌家怎么敢的，凌靳风怎么敢的！
这样危害人生命的事，一旦曝光，对于凌家来说就是性质极其恶劣的丑闻，不仅会让他们的股价狂跌，颜面扫尽，还会让他们吃上官司。
但后者得有人告他们才是，他们就是吃定了凌东身后无人，对不对？
他们这一家子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俩人的动静吸引了顾笑笑。
她连电视都不看了，踮着小脚尖来给殷素素擦眼泪。
“素素，你怎么了？”
“怎么哭了？”
“凌东哥哥，你也是，怎么你俩都哭了？”
“发生什么事了？要不要我帮忙，我可以让我爸爸帮你们。”
小姑娘歪着个脑袋，奶声奶气地安慰人。
“笑笑，我俩没事，你接着去看电视。”
“我和凌东哥哥刚聊到了一个感人的故事，感动得哭了而已。”
殷素素吸了吸鼻子，撒着小谎。
她的心抽搐得疼痛。
目前，她改变不了现状，帮不了凌东任何的忙。
“那我也想听。”
顾笑笑聪明极了，半信半疑地顺着她的话接下去。
“我待会再讲给你听，我先和他讲完，好不好？”
“好！”
见小丫头回到了沙发上，殷素素把和凌东的距离拉得更近了。
她定定地看着他，说出了自己的打算。
“东东，和小姨一起离开这里，好不好？”
“我不想待在这里，我很不喜欢这里的氛围。”
在凌家，她活动的范围就仅限于卧室，已经很能看出她的态度了。
她原本就是为了凌东，现在她一心想护着的孩子受了天大的伤害，她还能坐视不管的话，她可以不用再以亲人自居了。
她也不确定这次能不能顺利地离开，但她打定了主意，怎么也得试一下，第一步就是得先放松凌靳言的警惕。
“离开？”
“小姨，你是说离开这里，还是离开……”
凌东的眼里迸发出耀眼的光芒，跳动的色泽有些跃跃欲试。
他早就不想待在这里了。
他怀念和小姨两个人独处的时光。
“东东，都可以。”
“看你自己，我要你自己选择。”
“你要是不想在凌家继续演戏下去了，我们就去外面散几天心，就我们两个，没有其他人，连凌靳言也不会有。”
“你若是以后都不想和凌家人有联系，小姨也支持你，我有足够多的钱，满足我们这辈子衣食无忧是没问题的。小姨不会在物质上亏欠你。”
殷素素改变了主意，若是凌东选了第二条路，她就不打算把凌靳言的钱还回去了。
她腹中还有他的孩子，就当他给孩子的赡养费吧。
她希望他选第二条路，她得救他，保不齐颠公凌靳风和不怀好意的爷爷奶奶又是在打他的主意。
凌靳风惨白的脸色不仅阴柔，还病态，他们不管不问了很长时间，又殷勤了起来，一切都说得通了。
“素素，你和凌东哥哥要离开吗？那我还见得到你俩吗？”
猝不及防的，小姑娘哭出了声。
她小跑地来到他俩的跟前，水雾雾的大眼睛满是不舍。
“笑笑，你都听到了？”
殷素素一点都不意外，并非只有凌东是聪慧聪明的，顾明羽的女儿同样有着超乎同龄人的智慧，与她沟通起来一点都不费劲。
“听到了。”
“两只耳朵都听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