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厉韩的话起了作用。
接下来几天，姜禾果然强打起精神，以遗孀的身份走完了代泽的葬礼全程。
虽然她跟代泽并没有领证。
代泽说他们领证也要有仪式感，想办法请动了民政局工作人员同意到场，在他们举行结婚仪式后，再当着宾客的面给他们发结婚证。
这样他们以后的领证和婚礼纪念日就是同一天，是每一年的开始，也代表着他们婚姻新生活的开始。
所以法律上来说，姜禾还不是代泽的妻子，沈厉韩当然不愿意她的名字，以妻子的名义出现在代泽的墓碑上。
但是以目前姜禾的状态，一个名分而已，有什么不能顺着她的呢？
反正到最后，她整个人都会是他的。
沈厉韩是这么安慰自己，可现在仍然要面对令他不愉的问题——
葬礼这几天，姜禾不愿意回沈家住，说她既然是代泽的遗孀，葬礼这几天当然应该住在代家。
她本来是想直接睡在灵堂陪着代泽，逼得沈厉韩不得不威胁她：
“行，这么大冷的天，你一定要睡在这里的话，那我陪你，我就抱着你睡在这里，你说代泽看到会不会气得想要活过来？”
“气得活过来”这几个字还真的让姜禾心头一动，好在她还有最后的理智，不可能让沈厉韩这么做，最终妥协的结果是林楠陪着她住在代家。
大宅主楼代泽表舅一直派人好好打理着，没有别人敢住进去。
代泽的葬礼很隆重也很顺利。
他在罗城的口碑算不错，虽然总有人说他手段狠行事疯，但他有底线，言出必行，不管跟他合作还是在他手底下做事，只要不闹幺蛾子，代泽从不让人吃亏。
来吊唁的人很多，连林朝美和她朋友小莉都来了。这次小莉安安静静跟着林朝美，一句话也没乱说。
林朝美既是员工代表，也是她们那群当年间接被代泽救了的女孩们的代表。
“节哀。”
行完礼，林朝美忍不住对姜禾说了一声。
葬礼上的姜禾一身黑，没有再哭，脸色平静。但任谁都能感受到，她这份表面的平静下，那股浓重的绝望的哀凄。
姜禾看见林朝美也没诧异，木着脸对她点了点头，算是领了她的情。
这时候没人会要求她保持友好的微笑。
姜禾的平静一直维持到葬礼最后，代泽骨灰下葬的时候。
她想扑上去，从那些人手里夺回代泽的骨灰，不让他被埋到地下。
沈厉韩一直等着她最后的爆发，及时将她拦住，把她的头摁进自己怀里，不让她看接下来的场面，一边轻声安抚着她：
“姜禾，让代泽入土为安吧，他不会想看到你这样的……”
姜禾想挣开他的怀抱，但她的力气撼动不了沈厉韩分毫。
没人指责姜禾在代泽的葬礼上，竟然靠在别的男人怀里哭。
葬礼之前姜禾在代家闹的那出，在场的多少都有所耳闻，这几天姜禾的状态他们也都看见了，要是没个人管着她，代泽这葬礼可能办不下来。
除了沈厉韩，敢碰姜禾的人没一个压得住她，压得住她的人没一个敢碰她。
沈厉韩这几天对姜禾的态度，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但他们要么觉得无所谓，哪怕沈厉韩也有单相思的权力吧，何况他除了因为担心把姜禾盯得紧一点，也没做什么过分的或者不尊重代泽的事。
觉得有所谓的，也不敢说沈厉韩的是非。
一场葬礼之后，罗城人都知道了姜禾对代泽的痴情，也都知道了沈厉韩对姜禾的心思。
悲伤与思念，只在真正在乎代泽的人心里挥之不去，其他人顶多感慨一声可惜，很快就把他抛到脑后，继续追逐下一个新闻或者八卦。
现在罗城人八卦的中心自然是沈厉韩跟姜禾，但两位当事人谁也没在意这些。
姜禾正抓着沈厉韩问车祸的事。
沈厉韩刚要开口，身体忽然晃了一下，差点摔倒。
这几天公司的事，沈厉韩大部分都交到了沈复手上，白天他寸步不离跟着姜禾，晚上才回沈家处理一些必须自己经手的事，几天连轴转下来，加之一直担心着姜禾，白天精神紧张，晚上休息不好，体质再强也有点扛不住了。
姜禾虽然急于知道车祸的事，可看到沈厉韩的脸色，还是缓了缓心情。
这几天沈厉韩为她做的，她都有看到，只是没心思去考虑。
现在他都累得快倒下，姜禾不至于还只想着自己的事。
“厉韩哥，你先休息一下，我去给你拿点吃的来，吃完你好好睡一觉，车祸的事等你睡醒再说，我不急这一会。”
闻言沈厉韩眼神软了软。
等他一觉睡醒，天色将将擦黑。
难得睡了个舒服的觉，尽管是在代家的客房。
想起睡着之前姜禾看向自己略带担忧的眼神，沈厉韩觉得，自己愿意为她把心都掏出来。
不过自己睡了这么久，姜禾人呢？她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这个念头让原本还有点迷糊的沈厉韩彻底清醒，他起身将灯打开，房间里只有自己。
先别急，找到人再说，沈厉韩告诉自己。
车祸的事还没告诉姜禾，她现在心里装着这件事，暂时肯定不会做什么，估计是躲到哪里发呆去了。
在代家大宅主楼前后上下转了一圈，沈厉韩果然在二楼一个杂物间找到了发呆的姜禾。她周围是一些小孩子的玩具，看样子有些年头。
提起的心放下，沈厉韩走过去蹲到她旁边：“这些都是代泽以前的玩具？”
姜禾空懵懵看了沈厉韩一眼，思绪似乎还停在某个地方没回来。
沈厉韩也不催她，等着她回过神，朝他点头：“是的。”
“我可以碰它们吗？”
“……哦，可以的。”姜禾慢半拍地回答。
于是沈厉韩把旧玩具一件件收到旁边的箱子里，一边说：
“放不下的话，就把这些带走吧。”
“嗯。”姜禾点点头，把箱子抱到怀里，突然问他：“车祸，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沈厉韩就等着她问。
“那辆小轿车的车主，是王山王川的妈妈。”
什么？！
姜禾怀疑自己听错了。